东汉演义

《东汉演义》讲述西汉末年王莽篡位后,汉太子刘秀率领员云台大将兴兵伐王莽,及东汉十二帝的更替。着重讲了光武中兴的故事,奸臣暗害刘秀,光武帝二次中兴汉室。本书按照《全汉志传》、《两汉开国中兴传志》的架构来写,内容有一定的补充。

第十九回 汉太岁醉战梁方

邓大帅与众战将看见了王莽的先锋,人人都说真将军也,又有说大将八面威风。姚期他不是久在城上,他不懂站在高处,远看人小近看大,他又有气大众夸赞王莽的先锋。姚期说:“这王莽的先锋,我看他人赛个猴,马赛只羊,我叫他坐着死,不敢站着亡。”马武一听姚期说出大话,怕被元帅听着,不用说挨打,身为先锋,就是叫元帅申斥一顿,亦是寒碜哪,赶紧用胳膊肘儿一拐姚期。马武想跟他是盟兄弟,暗含着拐他一下子,是个好意。谁想他反倒恼啦,冲着大帅厉声说道:“王莽先锋官,我看他人亦就像个猴,马亦就像只羊,我叫他站着死,他还敢坐着亡吗?”大帅早就听见了,暗嗔姚期:你为总印先锋,乃一军表率,要当着众人申斥一顿,面上够多难受。大帅装听不见,亦就完了。姚期说起来没结没完,嗓门越说越大,大帅可恼啦,一回头向姚期说:“姚期、马武、岑彭、杜茂四先锋听令!”四先锋赶紧说:“在。”大帅说:“命你四个人带四员战将、三千兵,南门外与王莽的先锋决战。”四先锋说声:“遵令。”顺着马道下城,四个人拢丝缰上马之际,马武、岑彭、杜茂全都直瞪姚期,他装没看见。三千人马已然来到,姚期命南门守将将城门开放,守将立刻指挥兵丁撤闩落锁。里外城门一开,三声炮响,三千大队冲出城来。

过了护城河不远,把阵势列开,姚马岑杜四先锋压住了全军大队。姚期往对面再看王莽的先锋梁方,都在平川地上,觉得梁方高得多了。姚期向马武说:“马武,我看王莽先锋,怎么这回又大了?小子许是随风长吧?”马武说:“他不是鸡蛋,生了小鸡随风长。”姚期问道:“哪位出马?”马武说:“我没说大话。”岑彭说:“我亦没说大话。”杜茂说:“我没吹牛。”姚期说:“你们不用挤兑我,姓姚的会会王莽的先锋去。”说着话,双足点镫,一磕飞虎韂,直奔梁方。

梁方见姚期来至马前,问道:“对面来的汉将通名。”姚期说:“我在汉太子驾前称臣,官拜安城将军之职,邓大帅麾下调遣,四路总印先锋,姓姚名期字次况。尔就是无敌将梁方吗?”梁方说:“然也。”姚期说:“你有什么出奇的本领敢称无敌将?看枪吧!”姚期递枪就扎,梁方用镋把枪一支,就支了出去。二马错镫,梁方用凤翅镋对着姚期,斜肩带臂便砸。姚期用枪招架,镋砸在枪杆之上,砸得火星乱迸,觉得两膀发麻,虎口发烧。姚期不是人家对手,拨马败将下来。

姚期到了队内,马武问道:“大哥不是说了吗,人家梁方人似个猴,马似只羊,你要叫人家坐着死,人家不敢站着亡。你怎么又败下来了呢?”姚期说:“马武,交朋友知性者同居。你不知道么,我姚期的话听亦罢,不听亦罢。”马武说:“没有能为,何必说大话。”他二人一争吵不要紧,怒恼了王伦,拍马拧枪,直奔阵前。梁方见王伦来至,问道:“尔叫何名?”王伦说:“爷姓王名伦字纲常,乃汉军前军战将。”说着用枪便扎。梁方一看,他这枪抖颤了,枪缨儿都颤圆了,就知道这人的膂力比姚期大得多,用镋杆往外一磕,王伦的大枪就拨了头啦。跟着二马错镫,梁方用镋便砸,王伦一看不好,这镋砸着就输给他,一个急劲儿,右手撒开了枪 第十九回 汉太岁醉战梁方 ,一伸胳膊,照着梁方的脖梗子就是一掌。梁方没法躲啦,啪,一掌打个正着。梁方把式虽高,没见过大枪里夹一巴掌的。二马冲过来,圈回来再战。王伦说:“且莫动手。”梁方问道:“怎么不动手?”王伦说:“你不是叫无敌将吗,怎会叫我打你一巴掌?有名无实,尔不算无敌将,是吹牛将,不配与爷动手。”圈马归队而去。梁方气得哇呀乱叫。姚期说:“王伦是我好兄弟。”

马武赌气拍马临阵。梁方见他长得红胡须,蓝靛脸,凶似瘟神,猛似太岁,认识他是天下画影图形的马武,向他问道:“尔可是马武?”马武说:“正是。”二人一催坐骑,各施平生所能,杀在一处。马武的武艺杀法厉害,梁方凤翅镋招架得很严,马武的招数递不进来。两个人走了十数个回合,不见输赢胜败。两军队内擂动战鼓,兵丁们摇旗呐喊,两人杀了个棋逢对手,将遇良才。马武见不能取胜,把命都不要了,拼命死战。梁方越杀越勇,精神倍长,这条凤翅镋使出来,神出鬼入,马武渐渐不敌。岑彭催马抡刀,直奔疆场,高声喊喝:“马武,你把功劳让与小弟岑彭!”马武心里明白,岑彭是来换自己,怕输了寒碜,马武拨马归队。岑彭胯下马,掌中刀,与梁方杀在一处,裹成一团,走马灯相仿。岑彭见梁方武艺高强,艺业出众,暗中赞成;梁方见岑彭少年英勇,知是劲敌,格外小心。两个人杀了十数个回合,不见输赢胜败。杜茂拍马临阵,手持五股叉,直奔梁方,岑彭拨马回队。杜茂这条五股叉,使开了支、架、拍、盖、钩、挂、连、环,近了用叉翅子就叉,远了用叉把儿就打。梁方见四先锋就属他的膂力大,两人镋叉相撞,砸上了火星乱迸,叮当乱响,直杀了二十多个回合,不见胜负。姚期、马武、岑彭三个人一齐出马,四先锋把梁方围在一处。好汉双拳难敌四手,恶虎不敌群狼。四将把他围在核心,梁方的招数不乱,力敌四将面无惧色,杀得难解难分。

刘秀、邓禹和众将站在城上,忽听正南方一阵炮鼓之声,看见来了一支人马,遍打黄旗,是王莽的兵将,来在城南。两杆绿缎色门旗往左右一分,冲出来两万人马,列得一字队。兵丁们各持长枪短刀,整齐严肃。营中一干诸战将,盔甲鲜明,拥着三个王爵。左边鹅黄闹龙纛旗,上书“昆阳王”三个字,旗下昆阳王怀抱一对囚龙棒,压住了左军阵脚。右边鹅黄闹龙纛旗,上书“颍阳王”三字,旗下颍阳王手持大刀,压住右军阵脚。当中高挑一杆帅纛旗,旗下三齐王大刀苏献,怀抱令旗压住了全军大队。

原来昆阳王、颍阳王弟兄二人在兴龙岗南屯兵,等他哥哥王莽派来大兵助战。现在见着公事,三齐王挂印为帅,来了十万大军,弟兄俩非常高兴,又见公事上有无敌将梁方为先锋官,这两人要想看看无敌将。三齐王苏献大军来至,三个人见着面,指挥人马安营下寨。昆颍二王向苏献问道:“这无敌将现在哪里?”三齐王说:“他带着五百名兵丁到昆阳南门叫战去了。”昆颍二王大惊,暗想:十万大军由长安城至此,一路劳乏,未曾歇兵养锐气,就命梁方去打战,许是将帅不和吧?再者,刘秀的汉兵汉将有的是能征惯战的大将,倘若梁方人少势孤,中了刘秀君臣之计,就许把命扔了。二人放心不下,与三齐王商议,到两军阵前观敌瞭阵。于是三齐王传令,命兵将们安营,他三人点齐了两万大兵,率领十数员战将前来观阵。

三人带兵到了昆阳南门,把阵势列开了,往两军阵前一看,无敌将梁方力战汉兵四先锋,面无惧色,招数不乱。昆阳王、颍阳王很是喜爱梁方,三齐王苏献见他能敌四员汉将,亦暗暗惊奇,吩咐咆哮儿郎擂鼓助威。梁方见有两万兵来,助其声势,精神振作起来,把这条凤翅镋使欢了,四先锋反倒净招架他,不容易还招。邓大帅见四先锋不能取胜,吩咐鸣金罢战。刘秀忙问:“元帅为何鸣金?”邓元帅说:“遇弱者生擒活捉,遇强者只可智取。”刘秀听着有理。兵丁们敲起锣来了,仓啷啷锣声一响,南门外三千汉兵调过队来,头改尾尾改头,要往后撤兵啦。姚期说:“元帅鸣金啦,你我走吧。”梁方说:“姚期、马武,你我五人胜负未分,为何就走?告诉你们,你们要走,我在后头便追;你们进城,我亦进城,乘势要占据你们昆阳城。如若不然,你我五个人分一强存弱死,真在假亡!”姚期、马武、岑彭、杜茂听他这么一说,无不着急。仓啷啷,昆阳城上二声锣响,四先锋令是不敢不遵,又怕回去梁方在后头追赶。岑彭心里酌量:要是有一人绊住了,先走三个人亦就成了。四个人要留一个人,除非是杜茂能成。心中想罢,向杜茂说:“表弟,你把梁方绊住,我们哥儿三个先走啦。”杜茂说:“是啦。”姚期、马武、岑彭拨马往北走下去了。杜茂独自一人,抖五股叉向梁方决战,两个人杀在一处,梁方被他绊住了,不能追赶这三人。这三个人一声锣响,回到队内,三千人马撤入城中。

大帅邓禹在城上往城外一看,见三千大兵随着三位先锋全都入城。邓大帅再往下边一看,在护城河里岸上有一员汉将,勒马停枪,正是苏成,不知道为何不进城。原来苏成为人耿直,他见四先锋回来三个,把杜茂一人留在阵前,心中甚是不悦,暗中埋怨姚期、马武、岑彭,不该把杜茂一人留在阵前。论岁数属他最小,倘若把命丧在梁方之手,你们三个人是死是活?苏成有心到阵前帮助杜茂,他勒住坐骑没有进城。将要催马过去,又想着四先锋还杀不过梁方哪,自己过去亦是白费力呀。苏成左手拿着枪,右手掏出一支镖来,有心给梁方一镖,又怕离着远打不着他。在这个时候,忽见杜茂的五股叉与梁方的凤翅镋的镋翅子咬在一处,苏成大惊。这么打仗鹬蚌相持,二虎相争,必有一伤,着急担惊。

原来梁方与杜茂杀得难分胜败,梁方急了,要瞧瞧杜茂有多大的力量,杜茂亦要考考梁方的膂力,两个人拼命死战,凤翅镋与叉翅子缠在一处。梁方用力一抖凤翅镋,要叫他叉撒了手;杜茂用力一按五股叉把儿,没有弄动了。杜茂亦把钢叉一抖,要叫梁方把镋撒手;梁方用力一按镋杆,纹丝不动。二人势均力敌,谁亦没弄动谁,两个人全都后了悔啦,谁亦不敢择家伙,一择家伙命就没啦。两人的军器咬在一处,谁亦不敢松劲儿。

正然争持不下之际,忽听咔吧一声,杜茂与梁方两人都几乎落马,吓了一跳,各自拨马看手中的军器,梁方的镋翅没受伤,杜茂的五股叉可剩了四股了。杜茂见自己的叉失去一股,不敢再战,催马遘奔正北,要想进城,梁方在后边便追。三齐王苏献令旗一指,两万王莽大军随后追将下来。杜茂到城南桥头之上,梁方追到桥下;杜茂下桥,梁方上桥。此时大帅要一狠心,不管杜茂,吩咐关城门哪,昆阳城就保住啦,王莽的兵将追来亦是白追来。只是将帅一场,心中不忍。眼见王莽大军随着梁方追至护城河,梁方一进城,昆阳算是失了。忽见梁方催马追上桥来,杜茂向苏成喊嚷一声:“苏将军,随本先锋进城。”苏成一点头,向梁方抖手一镖,噗哧一声,正中梁方右肩之下,梁方疼痛难忍,勒住坐骑,不敢进城了,后边两万大军全都拥在护城河南岸了。杜茂、苏成两人骑马进了南门,吱扭扭城门关上,上闩上锁,敌人兵将休想进城了。当时苏献见无敌将梁方把汉先锋等战败,吩咐收兵回营,立刻就鞭敲金镫响,齐唱凯歌还。王莽的大兵走啦,暂且不表。

却说杜茂、苏成下了坐骑,顺着马道上了城,见了元帅施礼。大帅向众将说道:“今日南门外一战,谁人之功最大?”众将齐声说道:“杜茂功劳最大。”大帅说:“不然。南门外这一战,苏成之功第一,要没有他那一镖,王莽的兵将就杀进城来了,一镖定昆阳,苏成之功第一。”众人齐道:“元帅之言是也。”大帅说:“杜茂之功第二,王伦之功第三,姚期应记大过一次。”将士儿郎见元帅赏罚分明,无不佩服。然后大帅邓禹吩咐兵将们小心守城,这才率领众将保着刘秀下城回归帅府。

自此汉兵汉将巡街查城,将昆阳防守得十分严密。梁方连着到昆阳南门外叫战十数次,邓大帅出战十数次,全都打败了,无有战将能胜梁方。半个多月,被梁方一人把昆阳城中的汉将全都赢了,无一人能敌。梁方再来叫战,昆阳城紧闭,汉将闭门不出啦。梁方骂战,汉兵将亦不出。三齐王苏献指挥王莽的大军攻打昆阳,打了五六次,损兵折将,耗费钱粮,亦没把城打破。王莽的兵将昼夜留神汉兵,汉兵日夜防范莽军。三齐王苏献把出兵得胜的情形写了道折本,据实回奏。刘秀君臣因为杀不过梁方,日夜忧虑,两国人马多少日期没有争战。

耗到这天是八月十四日,吃完了晚饭,刘秀安歇睡觉,在床榻上睡不着。静中思事,忽然想起明天乃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,若是太平的年月,家家户户买些干鲜果品庆贺中秋,我们君臣士卒为国勤劳,哪有乐境?若要等到灭莽成功之后,还不知在何日,明日孤家先与将士宴乐一日吧。刘秀拿定主意,一觉睡到天明。将要起来漱口,就听见帅府大堂咚咚鼓响,升堂办公。刘秀赶紧穿上衣服,遘奔大堂。原来大帅邓禹后半夜没有睡觉,亲身巡查街市,巡查城池,天光一明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,心想:不能过节,要是买些酒肉、干鲜果品,大家过节,敌人就许乘着庆贺中秋,我汉兵不加小心的时候,进兵昆阳城袭取城池。今天不惟不过节,还得小心留神。邓大帅有这么一想,回至帅府立刻传令,点鼓升堂。头通鼓响,城中众将听见了,全都顶盔贯甲,罩袍束带,拴扎什物,收拾紧衬利落;二通鼓响,齐聚大堂,刀斧手、绑缚手、旗牌官、掌旗官、军政司、督粮官、中军官、司辰官来齐了;姚期、马武、岑彭、杜茂听三通鼓响,元帅升堂,他们四先锋率将士儿郎参见元帅完毕,退在两旁。

大帅邓禹与刘秀落了座啦,元帅刚要发号施令,派兵遣将,小心防城,忽然刘秀问:“元帅,今天乃八月十五中秋佳节,将士儿郎为国勤劳,孤王今天要赏酒宴,庆贺中秋。”大帅一听,心中很不愿意,又怕不叫兵将喝酒,将士们生怨;又怕驳了刘秀的面子,不大合适。邓禹有个不卑不亢不误事的办法,立刻传令:“全军人马庆贺中秋佳节,赏赐酒宴。上至元帅、先锋,下至士卒儿郎,每人只准饮酒三杯。如有多饮一杯酒者,违令则斩。”这令往下一传,姚期打心里就不愿意,要让喝就尽量而饮,如不让喝亦好。叫喝三杯,三杯酒把酒瘾招上来啦,馋虫上来了,不让喝好了,喝够了,那够多么缺德呀!他心里虽是这么想,嘴里可没敢言语。

少时之间,酒宴摆上了,大家入座。刘秀、邓禹在大堂上头同桌而食,对面而饮。大帅喝了三杯,立刻止住了不喝。身为元帅乃一军之主,做出事来得叫兵将佩服。元帅都不敢违令多饮,以身做个榜样,谁敢多喝?不似今人,黎民百姓耍钱抓了去犯赌啦,他们官儿正打麻雀哪,或在云雾中。事不公平,那如何能够成呢?当下姚期、马武、岑彭、杜茂四先锋同桌而食,四个人一落座,姚期就向杜茂说:“兄弟,你可别喝酒啊。”杜茂说:“姚大哥,大道劝人三件事:戒酒、除花、莫赌钱。你是好人,劝我别喝酒,我不喝啦。”姚期向伺候的人说:“你们听见了没有,杜茂的三杯酒他不喝了,借给我喝了。”马武、岑彭用眼一瞪他,二人说:“我们就好喝三杯酒,谁要一劝我的酒,就是动了我们的命。”姚期心里暗道:你们俩不用撒刁,我绝饶不了你们。姚期连喝了六杯。邓大帅用眼一看他,刘秀左手往天上一指,说:“元帅,你看这天气,今天还是晴和。”邓禹顺着刘秀的左手往天上观看。刘秀的右手由左胳膊根儿伸出来,冲着姚期直摆右手,那意思是护庇姚期,不叫他多喝。姚期假装没有看见,照样多喝。大帅邓禹明白刘秀爱护将士,有心重办姚期,亦不好意思较真啦,爽性向刘秀说:“千岁,臣已然酒足饭饱。”刘秀说:“孤家亦是饱了。”邓禹说:“你我君臣后面歇息。”刘秀、邓禹站起来走啦。

姚期要明白君臣如此厚待,他就应当不喝了。可他嘴里嘟嘟囔囔,没结没完。马武揪住他的胳膊,冲岑彭一递眼神,岑彭会意,两人架起他来就走,说:“你这人真是三杯酒都架不住,立刻就醉了。走吧,屋内躺会儿去吧。”姚期不走亦不成。马武、岑彭把他架到屋内,原是好意,姚期倒恼啦,说:“好啊,我喝点酒亦犯小人。”岑彭说:“你喝醉了,我不理你,明天我等你醒了酒才问你哪。”说着话岑彭走啦。马武说:“大哥,我们劝你原是好意。你没看见吗,元帅才喝三杯,你敢多喝?犯了军规,不用说元帅杀你,就是元帅打你几十棍,身为总印先锋,乃是一军之表率,不应如此妄为。”姚期说:“我爱喝,你管得着吗?”马武说:“你要叫元帅责打一顿够多寒碜。”姚期说:“我寒碜与你何干?”马武说:“不理你。”站起来往外就走。姚期说:“马武,我见元帅去,我就说我喝醉了,马武说我姚期身为先锋,亦不敢多喝一杯,他用话一激我,我喝醉了。元帅,你看着办吧。”马武一想,他要真这么办哪,大帅得治我挑拨是非之罪。马武反倒央求姚期:“哥哥我错了,我多管闲事。”马武央求他,姚期反倒来劲儿了,说:“你好好请我喝酒算完。”马武说:“你敢喝,我就请你。”于是二人命伺候的兵丁到街上买了酒菜,二人就喝起酒来。

姚期喝着酒,跟马武说:“我们灭不了王莽,哥哥死了一心无挂碍,你马武可比不了我姚期,你上有娘,下有孩儿,中有妻子,母老妻少子未成,你要死啦,你们这一家子可怎么办?马武啊,你放着胡阳的太平日子不过,长安城大闹武科场,会英楼题反诗,惹得王莽一道旨,天下各郡各县画影图形,一体严拿,弄得你一家老少不安。”姚期连喝带聊,把马武招惹一顿,喝得酩酊大醉。这两个人喝醉了,姚期说:“马武,你别以为你的能为武艺比我强,你在武科场与岑彭对花刀,你亦没动了岑彭一下呀;棘阳关二对花刀,你亦没动了岑彭一下呀。哥哥一露,就揍他岑彭三拳。”马武说:“你那是瞎撞撞着啦。”姚期说:“你马武露脸是能为好,武艺高,哥哥露脸是撞的?告诉你马武,我叫你瞧瞧,王莽的先锋官无敌将梁方如何?我叫他坐着死,他不敢站着亡!”马武一乐。姚期说:“你不用不信,说走咱们这就走,我去打仗,你给我观敌瞭阵。”马武说:“好吧。”姚期把当差的叫至面前吩咐道:“你们快去给我二人把马鞴好喽,拉出去门前侍候。”当差的遵命,鞴马去了。姚期、马武把身上收拾利落,一齐出来,门前上马。马武摘刀在手,姚期把大枪拿在手中,两人走奔南门。

天黑都掌了灯啦,二人来至南门。把守南门的兵将见了姚期、马武问道:“二位先锋大人到此何事?”马武问道:“你们这儿今天谁应勤务?”兵丁说:“王将军王伦。”姚期说:“你们把王伦给我叫出来。”官军到了官厅之内见了王伦,说:“回禀王将军,姚马二位先锋大人来了,请你有话说呀。”王伦不知有什么紧要的事哪,赶紧出来,到了姚期、马武的马前,抱拳施礼道:“二位兄长有何事呢?”姚期说:“你不用弄那假门假事,二位兄长啦,哥们儿真远真近在心里头。我来找你,急速将城门开放,哥哥找梁方一战,叫马武观敌瞭阵。”王伦说:“二位兄长可有令箭呢?”姚期说:“什么?有令箭还跟你废什么话,东西北三门,哪门不能走呀,单走你这南门!”

王伦跟他二人说着话,闻着酒气喷熏,猜着俩人是喝醉了,向他二人说道:“没有令箭,小弟天胆亦不敢将城门开放,私开城门那是杀罪。”马武说:“如何?我跟大哥你说了没有,没有大帅的令箭他不敢开城门,你说成得了,如今怎样?你交朋友得交我马武,我马武在长安城大闹武科场,会英楼题过反诗,不是畏刀避箭怕死贪生之辈!交了朋友,谁用着谁,能够舍命交友。”姚期说:“我交你马武这个朋友算是交着啦,别人没交着,我后了悔啦!有办法,咱们走啦。”姚期、马武一拨马往北而去。王伦就听马武向姚期说:“你要交朋友后了悔怎样?”姚期说:“要是比我大的,我当着人管他叫嫂子;要是比我小的,我当着人管他叫兄弟媳妇。”王伦气得烟生火冒,暗想:不好!姚期这人说得出来行得出来,他要当着人管我叫兄弟媳妇,那够多么难看。我们不是盟兄弟,是仇人相逢冤怨缘,非得把我的人头要下来就完了。当下气恼得要把他二人放出城去,大声喊叫:“二位兄长请回来,小弟叫二位哥哥出城。”姚期说:“不去啦,不能由着你。我这人是拧到底,你叫我出去,晚啦!”马武说:“大哥,别跟他不依不饶的。他是兄弟,咱们是哥哥,许他不对,不许我们不对。”姚期说:“好啦,马武,哥哥冲着你,赏他个脸啵,咱们走南门啦!”

王伦吩咐守门的兵丁:“将城门开放。”守门的军士提着灯笼,拿着钥匙,到了城门洞儿撤闩落锁,将里外两道门开了。姚期催马出城。马武奔了马道啦,他下了马,把马拴在马道门上,迈步上城,要想到城上观敌瞭阵。到了城上,被风一吹,觉着头晕,腿底下一软,倒在城上,呼噜呼噜睡起觉来。王伦见姚期走后,亲身到了外门洞儿,命人把城门掩上,勿用上闩上锁,王伦给姚期留门。好大胆的王伦,没把城门关上,没上了闩锁,若是王莽的大兵暗中前来袭城,如何是好?

却说姚期,催马过了护城河桥,往南走下去了。那马走过了兴龙岗,离着王莽的大营近了,夜静更深了,营门小校听见马蹄响铃之声,问道:“对面什么人?少往前进!再往前进,要放箭了!”姚期说:“我是汉太岁姚期,匹马单枪来找你们先锋官无敌将梁方,叫他出来见我。”营门小校因不知道姚期是何用意,赶紧往里飞报军情。原来王莽的大营八月十五中秋佳节,昆阳王、颍阳王要请梁方喝酒,元帅苏献不好驳回,三人即命人预备酒宴请先锋官梁方过节。梁方怕喝醉了误事,未待席终就告辞了。他回至先锋营内,将要传令,升坐先锋大帐办公,营门小校进来回禀道:“先锋大人,今有汉太岁姚期匹马单枪来至我们营外,要先锋大人出去答话。”

梁方听说姚期匹马而来,亦没带兵,立刻就上马持镋,催马出来。到了营门外,遥望果是姚期啦,向他问道:“姚期,你来此做什么?”姚期说:“梁方,你是君子,你是小人?”梁方说:“君子怎样,小人怎样?”姚期说:“你要是君子,我有话和你说;你要是小人,你仗着你本领比我强,不容分说,你就用镋把我扎死。”梁方说:“扎死你亦不过是臭块地,你有什么说吧。”姚期说:“我们汉兵不是惧怕你,你猜这些日子没跟你们打仗,我们元帅是干什么?”梁方说:“你们元帅挖下深坑擒虎豹,设下香饵钓金鳌,埋伏好了什么阵法,命你前来诱敌,是与不是?”姚期说:“对了。我们大帅邓禹和我姚期摆下了一座五鬼阴魂阵,用黑狗血、黑马血、五百童男血、五百童女血、五百孕妇血,练了七七四十九天。你要到了阵内,一时三刻化为脓血。如今把阵练好啦,大帅命找姚期前来诱敌,你敢跟我进阵吗?”梁方说:“姚期,我倒知道阵法里面有一字长蛇阵、二龙出水阵、三才阵、四门兜底阵,还没听见说过什么五鬼阴魂阵。我梁方身为武夫,不信鬼神,你带着路,你家先锋大人倒要看看你们这座五鬼阴魂阵。”于是姚期在前,梁方在后,两人一催马,走下来了。

姚期哪里去找这座阵?梁方后头跟着他,姚期要乐又不敢乐,心里暗道:哪里去找这阵去?根本没有,我是和他开玩笑。两人出来数里之遥,前面是座大树林子,树木丛生,十分茂盛。姚期的马进了树林,走着走着站住了不走啦。梁方在后边跟着哪,问道:“为何不走啦?”姚期说:“到了阴魂阵了。”梁方真是纳闷儿,到了这个地方,就觉着阴风惨惨,毛骨悚然。姚期到了此时觉着一阵恶心,直要呕吐。他左手持枪,右手把盔摘下来,一咧嘴,哇哇的直往盔里吐,这股子气味实在难闻。梁方问道:“你干什么?”姚期说:“掏法宝呢。”冷不防一拨马,用力一扔盔,照着梁方打去,嗖的一声,直奔梁方面门。梁方见有一物滴溜溜打来,一掉脸儿要躲没躲开,姚期盔上的勒颔带正套在梁方的盔头红绒绳下,这盔里的东西吐了个满满的,弄了梁方一脸,梁方这恶心,要把他熏死。姚期跟着就是一枪,梁方正用手摘姚期的盔哪,噗哧一声,姚期的大枪正扎在梁方的左肋之下,哎哟一声,翻身下马。姚期被酒闹得亦从马上掉了下来,趴在地上,骨软筋酥,动转不得。没有多大的工夫,姚期呼噜呼噜睡着了。

姚期的马没有人管啦,大牲口认得道路,它四蹄蹬开了,遘奔昆阳南门。那梁方的马亦随着姚期的马遘奔南门。这两匹马到了南门,一拱城门,王伦把城门开开,见这两匹马跑进来,命人截住,这两匹马被门军截住了。王伦见姚期的马回来了,不见姚期,当时吃惊非小,暗道:不好!姚期的马回来,人没来,我的哥哥凶多吉少。又见梁方的马亦来了,真是叫人纳闷儿。王伦怕到了天明元帅不见姚期,追究此事,查出来我私开城门就是杀罪,隐瞒不报岂不是罪上加罪?王伦不敢耽误,命军士们将南门上了闩锁,骑了姚期的马,带着梁方的马,进了城,飞奔元帅府。到了大堂之上,见值更的鼓手正然 第十九回 汉太岁醉战梁方 盹哪,王伦拿起鼓槌来,一通打鼓,敲打起来。

此时大帅邓禹、汉太子刘秀已然安歇睡了觉啦,被鼓吵醒啦,不知道出了什么要紧的事了。邓禹、刘秀起来了,穿上官服,往大堂上跑来。岑彭、杜茂与一干诸战将,刀斧手、绑缚手、旗牌官、掌旗官、军政司、中军官、站堂军齐集大堂。大帅邓禹、刘秀来到,岑彭、杜茂率领众将士儿郎施礼完毕,退在两旁。大帅问道:“何人擂鼓?”王伦跪倒说:“末将擂鼓。”大帅问道:“你为何擂鼓?”王伦说:“大帅,姚期、马武二人吃醉了酒,没有令箭私闹南门,末将将城门开放,马武上了城,说给姚期观敌瞭阵,姚期匹马出城。去了会儿,姚期的马拐了梁方的马回城,不见姚期回来,大料着是凶多吉少。事关重大,未敢隐瞒,回禀大帅。”邓禹一听,气得脸上颜色更变,用手一拍帅案,冲冲大怒,向王伦喝道:“你为南门守将,不拘是谁,没有令箭,不能叫他出城才是。姚期、马武私闹南门,不来回禀本帅,反将南门开放,叫姚期出城,你就有徇私的罪。左右,将他上绑!”绑缚手立刻将王伦上了绑。大帅抽出一支令箭,唤道:“岑彭、杜茂听令。”二人道:“在。”大帅邓禹说:“本帅派你二人带兵五百,出得城去寻找姚期,连马武拿来一齐治罪。”

岑彭、杜茂接过令箭,点了五百儿郎,府门外上马,岑彭、杜茂率领五百人遘奔南门。杜茂说:“放着好好的觉不睡,姚期、马武真是胡闹。”岑彭说:“岂止是胡闹啊,要按军规纪律,两个人都是杀罪呢。”眨眼之间,到了南门。岑彭把大帅的令箭一举,副将盖延吩咐门军急忙将城门开放。军士们提着灯笼,拿着锁匙,撤闩落锁,里外两道城门开开啦。岑彭、杜茂领兵出城,往各处寻找姚期。哪里去找?找的工夫儿大了,杜茂直起急,岑彭说:“慢慢找,忙什么。”说话之间,忽听眼前传来呼噜呼噜声响,好似有人睡觉。杜茂说:“黑夜之间,谁在树林子里睡觉?”岑彭说:“我给他一镖,问问他。”说着话,岑彭从镖囊之中掏出了一支镖来,照着那打呼噜的地方打去,只听仓啷啷一声,仍然是呼噜呼噜的。岑彭、杜茂下马,各擎利刃,命兵士提着灯笼,往前照去。杜茂说:“表哥你快看,这不是姚期在这里睡觉吗?呦,这个大个儿被谁一枪扎死啦?”岑彭说:“这死人这么大的身量,许是王莽的先锋梁方。可是姚期的盔没了,梁方的脑袋上却戴着两个盔,揣情度理,许是姚期用枪将梁方扎死的。”杜茂向姚期呼唤道:“姚期,姚次况,姚先锋,姚大哥,汉太岁……”任你怎么喊叫,他亦不醒,呼噜呼噜睡得更香。岑彭见呼之不醒,叫之不应,用手推他亦是不醒,揉他亦是不醒,急得杜茂摩拳擦掌。岑彭说:“不用叫他啦,搭着他走吧。”于是岑彭用手中的九耳八环刀将梁方的脑袋砍了下来,杜茂用手将梁方身上的大枪拔下来,叫兵士把两个盔的勒颔带穿上,又把梁方的人头穿上。两个兵扛着这条大枪,四个兵丁搭着姚期往回遘奔。

搭着姚期到了南门,进了城,兵丁们将外城门洞儿的城门上锁;到了城里头,守城的军士又将里门关上。岑彭、杜茂叫五百兵丁站住,在门脸儿候着,他们俩带着十几个兵丁到了城上寻找马武,只听得城上呼噜呼噜有人睡觉,如雷震耳。岑彭、杜茂顺着声音找着了一看,睡觉之人正是马武。杜茂说:“表兄,你闻他酒气喷熏,这股子味儿,他们哪儿是喝酒呀,简直是给喝酒的人现眼哪,给喝酒的人泄气哪!”岑彭说:“把他先唤醒了。”杜茂又喊了半晌,亦没把他唤醒,然后亦是用木板把他搭下城来,又用板子搭着姚期。岑彭、杜茂上了马,带兵搭着姚期、马武回归帅府。

到了辕门,二人下马,五百儿郎在辕门候令,岑彭、杜茂走进帅府。兵丁把姚期、马武放在大堂之下,岑彭、杜茂到了大堂之上,向大帅施礼道:“回禀元帅,我二人在南门外树林里边见有一个死尸,头上戴着两个盔,肚腹之上被人一枪扎死,那枪尚在肚上。查看死者,是王莽大营的先锋无敌将梁方。”刘秀在旁听说梁方死了,心里非常高兴。岑彭又说:“在梁方的死尸旁边尚有一人睡觉,正是姚期,姚期的盔可没了。据我二人揣度,这梁方一定是被姚期用枪扎死。将姚期搭回来,又在南门城上将马武找着,那马武亦在城上酣睡正浓。马武、姚期沉醉如泥,呼唤他二人不醒,一并搭来。”大帅说:“你二人退在一旁。”岑彭、杜茂往旁边一站。大帅传令叫那五百兵丁各归营地,又命站堂军将梁方人头举起验看真假。站堂军把梁方的人头一举,大帅观看,这人头果然不假,吩咐一声:“将人头号令南门。”站堂军将人头提走,到南门悬挂去了。

大帅吩咐:“唤姚期、马武二人回话。”站堂军大声喊叫:“姚期姚先锋,大帅命你回话。”姚期仍然醉而不醒。站堂军呼唤马武,没多大工夫,马武就醒啦。马武偷眼观看,大帅坐在堂上怒容满面,瞪着眼睛看着自己,吓得马武翻身爬起来,往大堂一跪,不敢动转了。站堂军好容易才把姚期叫醒了,姚期亦瞧着大帅这个势派不妙,也往大堂上一跪。大帅问道:“姚期、马武,本帅有令在先,中秋佳节全军赏酒,每人只许饮酒三杯,违令则斩。本帅亦是喝了三杯,我是言出法随。你二人身为先锋,乃是一军的领袖,应当以身做个榜样,奉公守法才是。胆敢违我帅令,贪酒吃醉,就应当斩首;你二人又敢没有帅令,私闹南门。你二人如此妄为,是何道理?”姚期、马武叩头求饶。大帅冲冲大怒,喝令:“将他二人上绑!”绑缚手把他二人的盔铠甲胄撤下来,倒绑二臂。大帅喝令:“刀斧手,将他三人推出去斩首。”站堂军把姚期、马武、王伦推推搡搡推下大堂,往外就走。

岑彭、杜茂喊嚷一声:“刀下留人!”立刻跪倒,要给他三人求情。一干诸将也都跪倒了向大帅哀求。大帅说:“列位将军,他们三个人犯罪,你们大众给他们求情,这是同在汉营吃粮的义气,本帅不恼。但是求情之事,本帅不准,如若再给他三个人求情,一律同罪。你们全都站将起来。”众将全都站起,往两旁一退,谁亦不敢再言。刀斧手往外就走。刘秀说:“且慢!”刀斧手赶紧站住。大帅问道:“千岁为何把刀斧手拦住?”刘秀说:“姚期、马武、王伦三个人所犯之罪固然当杀,请你念他三人立有大功,免其死罪,从轻发落吧。”大帅说:“千岁,有功者赏,有罪者罚,军法当然,臣因他姚期、马武屡立奇功,才保他二人为先锋;王伦有功,用他为前军战将。他三人有功,本帅未曾亏负他三人。如今犯了军规,理应斩首。臣斩三人并非私仇,是他三人犯了军规罪有应得。如因有功就不罚,全军将士儿郎大小皆有战功,从此以后都许不守军规吗?”刘秀说:“元帅,别人不说,想那姚期扶保孤家,非为功名,非为富贵。当初岑彭未曾降汉之先,我们兵将杀他不过,孤家三入鬼神庄,三请姚期,你亦同我到过他家,姚母上吊身亡,自尽一死,叫姚期舍孝全忠。要是孤家灭了王莽之后,得了天下,姚期吃一年的太平粮、一个月的太平饭,然后他们犯了军规,再杀他三人,总算是他们三个人与孤家亦同过患难,享过富贵。如今孤家还没得了天下,知道的是他三人犯了军规而死,不知道的说孤家薄待功臣。望元帅你顾全孤家人君之体,饶了他们三个人的死罪,从轻发落吧。”邓大帅说:“千岁,家有家法,铺有铺规。国无国法何以治国,军无军规何以治军?姚期、马武、王伦犯罪不杀,将来别人犯了军规应当如何?”刘秀说:“我为君,你为臣,你亦应变通办理呀。”大帅邓禹说:“千岁,这有何难?请千岁将帅印收回,臣邓禹解甲归田,杀他三人不杀,那就任凭千岁了。”刘秀听邓禹如此,很是赞成邓禹为帅能够一秉大公,处正无私,又不愿将三个大将杀了,当时急得毫无办法。

天光已然亮了,刀斧手将要往外走,忽见从外边进来一个探马,到了大堂之上,回禀元帅说:“王莽派开国王王富、护国王王奂、寿王王丰、并肩王徐世英统带三十万大军,兵伐昆阳。前部先锋名叫巨无霸,听说此人身高丈四,手使一口大刀,天下无敌。”大帅邓禹一摆手,吩咐:“再探。”探马刚走,又进来了一个探马,报:“敌人三十万大军已至昆阳城西了。”大帅吩咐:“再探。”探兵走后,刘秀可真急了,向邓禹说:“元帅,敌人兵山将海,人多势众,数十万大军来到了。就是敌人损伤了这支人马,只要王莽降道旨,还能调数十万军,孤家只有这支人马,忠勇的将士、忠义的儿郎。彼众我寡,遇事就得审时度势,变通而为。若在此时斩杀大将,实是有利于敌,有害于我。元帅,你还是赦他三人死罪,从轻发落,叫他三人立功赎罪吧。”大帅邓禹沉思不语。刘秀目视左右,将士儿郎见势全都跪倒,给他三人求情。大帅说:“你们既是不愿本帅斩杀他三人,本帅亦是不愿斩杀三将啊。你们与他三人有义气,难道本帅就跟他三人没有将帅之情吗?如今可不是本帅不守军法,是你们苦苦求情。我今天饶了他们三人,从此以后别人犯了军规,本帅还是认真办理,你们不得生怨。”众将说:“日后我等不拘是谁犯了军规,元帅要是秉公办理,我等绝不生怨。”大帅这才说:“列位将军请起。”大众站起来,往两旁一站。大帅传令:“将他三人推回大堂。”刀斧手又把三个人推回来。

三个人往大堂上一跪,大帅说:“姚期、马武、王伦,今有殿下千岁与一干诸战将给你三人求情,本帅看在众人的分上,饶你三人死罪。”绑缚手过来给他三人把绑绳儿解开了,三个人向大帅叩头谢恩。大帅命姚期、马武披挂好了,站立一旁。马武、姚期二人把盔甲又披挂起来,向刘秀与众将又道了回谢,往旁一站。大帅说:“王伦,你四十天的工夫才守南门一日,你就敢没有令箭私开南门,本帅罚你看守南门四十天。”王伦叩头拜谢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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