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汉演义

《东汉演义》讲述西汉末年王莽篡位后,汉太子刘秀率领员云台大将兴兵伐王莽,及东汉十二帝的更替。着重讲了光武中兴的故事,奸臣暗害刘秀,光武帝二次中兴汉室。本书按照《全汉志传》、《两汉开国中兴传志》的架构来写,内容有一定的补充。

第二十五回 刘秀君臣平定三江

却说刘秀君臣过了三天就收拾起身。临走的时候,刘秀嘱咐郭平,如若青峰山的二寨主王梁、三寨主万休军粮接济不上啦,叫郭平给他们接济接济,等到三江请兵回来,再把王梁、万休带走。郭平惟命是从。刘秀君臣穿便服,将衣铠盔甲等项还是包起来,在马上驮着。门前上马,郭平夫妻送至门前,刘秀君臣与郭平抱拳而去。到了庄外,王梁迎头拜倒刘秀马前。刘秀嘱咐王梁:“你二人好生保护这一方,将来三江请兵回来,再带你们回归昆阳。如若无粮的时候,可向郭平去借用。”王梁说声:“遵旨。”站起身形往旁一闪。刘秀君臣五个人催马离了郭家庄,顺着大道,赶奔三江。

一路之上晓行夜宿,饥餐渴饮,非止一日。这天君臣五个人来到了三江口,刘秀向四先锋说:“咱们向人打听打听三江的事呀。”岑彭说:“我可以打听打听去。”说话之间,见从正南来了两个老头儿,都有六十多岁,背着包裹,好像是走路的样子。岑彭抢行几步迎上二位老人,抱拳施礼。二位老人上下一打量岑彭,说:“你是问道儿吗?”岑彭说:“正是。我要往三江,由哪条路走呢?”两位老人用手往正南一指,道:“往南不到三里路就是三江口,过了三江口便是松江、芦江、钱塘江的大道了。”岑彭说:“我跟二位老人家打听打听,这三江可是归大汉的三江王刘侠所管吗?”二位老人先往四下里看了看,然后说道:“这三江不归老王刘侠管了。”岑彭问道:“归何人管呢?”二位老人说:“你就不用管啦,走你的道吧。”岑彭听着事情可疑,这老人的口吻,话里有话。岑彭便向老人说道:“告诉你们二位吧,我姓岑叫岑彭,在汉太子殿下驾前称臣,官拜三路先锋之职。”说着话,用手一指刘秀、姚期、马武、杜茂,道:“那边的几个人亦都是汉营的先锋,我是过江来找三江王老王刘侠有事,不知道三江老王在与不在。望二位老人家明白指示,我是绝无歹意的。”这两个老人听他说了实话,才敢告诉他三江的事情。这两个老人将三江的事儿如此这般说明,岑彭可就愣了,不惟搬不了救兵,眼前他君臣可就有了大难了。

阅者诸君若问这两个老人向岑彭说的都是什么话,这救兵怎就不能指望了?书中暗表,这三江在汉朝的时代,因国家都城远在长安,东南方百粤八闽等地离着国都甚远。在汉哀帝在位之时,命大汉宗亲刘侠为三江王镇守三江,兼辖百粤八闽,外镇的藩王就属三江的势力大了。这刘侠为人耿直,自从出镇为王以来,用能任贤,政清吏治,爱民有德,颇得民心。他管辖的八个府和百数多县,上中下三江及各路大将和文武官员二三百人,无不忠心任事。不料哀帝驾崩之后,平帝即位,王莽专权秉政,弑君篡位。刘侠召集三江文武官员,要在这东南方保存实力,训练人马养成劲旅,再往中原兴兵讨灭王莽,文武官员一一从命。故此王莽虽然篡位得了天下,在东南方仍为大汉所有,未曾归附于他。三江王刘侠命李福同为大都督,统辖三江兵将;李树业为副都督。李福至为上江都督,任鸣为中江都督,石成玉为下江都督,每人管辖两万水军。八个太守每人亦管辖三万大兵,养精蓄锐,聚草屯粮。三江的势力雄厚,又有三江之险,是进可取退可守的。王莽也曾派兵将讨伐过三江,因为他的兵将不习水战,来打三江之时,被三江的汉兵水旱两路人马杀败了数次。王莽得不了三江,亦只好不要了。这三江的水旱兵士号称铁甲军,王莽的兵将不敢正目而视。不料想在王莽篡位之后十年的光景,三江老王刘侠时常染病,虽经许多有名的大夫调治,怎奈他为国家忧心,调治亦是无效的。

这年老王刘侠病至垂危,将大都督李福同请到面前。李福同问:“千岁将臣召至有何事呢?”三江老王刘侠又将他的儿子刘奈唤来,在病榻前跪倒。老王刘侠用手指着殿下刘奈,向李福同说道:“我大汉国运不幸,王莽弑君篡位,孤本应恢复汉室江山,讨灭王莽。不幸年迈多病,身体羸弱,不能如愿。今国贼未除,江山未复,孤家堪堪要辞人世。望大都督在孤家死后,辅佐殿下承继三江王位,你们君臣继续我志,若能灭了王莽,我在九泉之下亦甘心瞑目了。”李福同跪倒病榻之前,道:“千岁万安,臣绝无二念。倘若老王驾薨,臣必辅佐殿下承继三江王位,恢复汉室。”老王刘侠命刘奈给李福同叩头,拜谢他忠诚不贰,李福同亦还了一礼。未几,老王刘侠晏驾归西。李福同率领三江文武官员举哀办事,先发丧,然后再办国事。

不料将老王刘侠葬埋之后,李福同没保刘奈承继三江王位,他仗着大权在手,想弑王篡位,他又怕人心有变。他诈说老王有遗命,说殿下刘奈懦弱无能,叫他李福同先为三江王,等殿下刘奈再长几岁,再将三江事业归还刘奈。于是李福同就即位,自立三江王。封他兄弟李福至为上江王兼上江都督,封李树业为三江大都督,康虎为副都督,任鸣、石成玉仍为中、下江都督,其余的文武官员不动。他为遮掩人的耳目,命刘奈为下江王,说叫他先为下江王试试,如果他能够治理下江,堪为王位,然后就将三江事业一并还他;如若刘奈无此才干,他李福同就遵老王刘侠的遗命,替刘奈管辖三江文武。他这样办理亦难掩盖了天下的眼目。刘奈真是个懦弱而无才的人,叫他怎样他便怎样。刘奈带着他的王妃袁氏,与二殿下刘植、刘隆,与婆妇丫环、王官家将等,由中江城往下江而去。这刘奈到了下江,就在下江忍啦。

如今刘秀君臣前来搬兵,还以为三江地面仍为三江老王刘侠管辖呢,哪知道三江事业被权臣李福同霸占去啦。这岑彭向二位老人问明此事,他可愣了,不惟到三江搬取救兵无望,如若叫李福同知道他们君臣来了,还有杀身之祸哩。岑彭觉着由昆阳到三江,这趟是白来了。二位老人说完了,扬长而去。

岑彭无法,奔至刘秀面前,将三江大都督李福同夺去了三江事业,叫刘奈为下江王的事儿详细说明了,刘秀君臣全都为了难啦。刘秀说:“孤家早知如此就不来了。如今到这里,前进是搬不了救兵,后退是难回昆阳,真真叫孤为难了。”马武说:“若无办法,我们就回昆阳杀进了重围,见了邓大帅告诉他吹台散伙,各奔他方吧。”杜茂在旁一言不发。姚期把眼一瞪,向马武喝道:“胡说,吹台散伙叫什么话!我们还是过三江口,先去见见下江王刘奈去,有什么话见了刘奈再说。我们还怕进龙潭虎穴吗?那两个老人是道听途闻的话,简直不可信,亦许有点儿事儿传到了他们的耳内,立刻就有枝添叶,信口胡言。”刘秀点头道:“姚皇兄所言甚是。”姚期说:“远路风尘的来了,千里路都走啦,只差一二里路不走了,那够多么可惜呀!”几个人商议妥当,上马而行,奔三江口找刘奈去了。到了江岸雇船过江,君臣们连人带马上了船,水手们撤跳板,摇橹扳桨。船到了江心,忽见从上流来了两只官船,船上的水军问道:“你们这船上有奸细吧?”刘秀君臣听着惊惶不安。那水手们说道:“我们这船上没有。”说完了这话,照样摇橹扳桨而行。刘秀君臣这才明白,官军查验奸细的事儿,日久生懈,搪差事而已。

当下这船来到了南岸,大船靠岸,刘秀君臣拉着马弃舟登岸,给了船钱,各自上马,齐催坐骑,各抖丝缰,遘奔下江。来到了下江城,君臣们进了城,见街市上行人往来,买卖铺户十分茂盛,人烟稠密,不怪人说三江是个富庶之区。君臣们下了马,向人打听明白下江王府在哪里,按着道路找至下江王府,原来下江王府在城的西北。君臣们来到王府,还以为王府门禁森严、气势威赫呢。即至来到了下江王府一看,府门前冷冷清清,连个人都没有,连条狗亦没有。门是破烂不堪,那一对石头狮子平放着,门内亦没有个人。君臣们觉着怪惨的。岑彭说:“我去看看有人没有。”这君臣四个人拉着马候着。

岑彭走至府内,往仪门里一看,还是一个人都没有。他喊道:“这府里可有人吗?”叫了好大工夫,里面才有人说话,说话之人颤颤巍巍的嗓音,连点儿底气都没有了,问道:“是谁在这里喊叫啊?”刷拉刷拉,两只脚擦着地皮走,好容易才出来。岑彭一看,这人长得约有七尺之躯,骨瘦如柴,形容憔悴,面庞又黄又干,身体弱得一阵风儿真许给刮跑了的样子。头上戴着顶六瓣帽子,面子都没了,只剩里子了,一对青铜抹额像地皮似的,帽子上的一朵红绒儿都没啦,只剩下刺儿了。穿的衣服破烂不堪,和要饭的花儿乞丐一样。两只破靴子底儿都掉了,用麻绳儿系着,要没有绳儿兜着靴子,要要圈儿了。岑彭看着这人很觉着难过,看他那样子就剩脸上的抬头纹、大眼犄角儿没开,要开了,盖上张纸都哭得过了,真如同腰内揣着殃榜找阴阳似的。他向岑彭问道:“你找谁呀?”岑彭说:“这是下江王府吗?”他说道:“是呀。”岑彭问道:“请问下江王千岁在府内吗?”这人回答:“在府内呢,你找我们王爷有事吗?”岑彭说:“有劳你给回禀一声,就说今有汉高祖九世玄孙、孝平皇帝之后、东宫太子刘秀特来看看他。”这人听岑彭所说,好像激灵灵打个冷战。他用手把眼睛揉了一揉,问道:“你贵姓啊?”岑彭说:“我姓岑,叫岑彭。”他这才慢慢转身形往里走去。岑彭等了好大的工夫,他才出来向岑彭说道:“我们王爷说了,衣冠不整(我的朋友旧家风),不便出府迎接,在银安殿等候。”岑彭这才出府,向刘秀说:“千岁,不错,这是下江王府,下江王说了,衣冠不整,不便出府迎接,在银安殿等候。”刘秀说:“把马拴在外边,我们进去吧。”岑彭说:“可别把马拴在外边,不看着丢了,拉进府内拴上吧。”

于是君臣们拉着马走进了王府。过了仪门一看,这府内屋子虽然整齐,门窗户壁可都没有了,只剩下四梁八柱。君臣们将马拴在仪门之内,进了二门,往里一看,有座银安殿亦是破烂不堪,那四根龙抱柱啊,油漆彩画的龙都没有了,东西配房亦都没了窗户。只见从银安殿上颤颤悠悠地走下来两个要饭花子一样的人来,一个搀着,一个走着。那个走着的人穿着的王服都把缎子穿得开了花了。刘秀料着他必是昔日的三江王殿下刘奈,见他满脸的病容,颜色枯槁,状极可惨。刘秀忙向他跪倒,口称:“小弟刘秀刘文叔拜见王兄。”姚期、马武、岑彭、杜茂亦道了名姓,给他跪倒施礼。他还了礼,用手相搀,把刘秀搀起来,又向四先锋说:“将军们免礼,将军们请起。”四先锋站将起来。他往殿上便让,这君臣亦一同上殿。

到了殿上一看,尘土多厚,有几个破凳子,还有张八仙桌子,桌子上有块围桌布盖着,里头凸凸囊囊,也不知是什么东西。刘秀与刘奈落了座,四先锋在刘秀的背后一站。刘奈向刘秀问道:“王弟,咱们虽是大汉的宗亲,可是没有见过。我耳闻着你在南阳兴兵,要灭王莽,是有这么回事吗?”刘秀说:“不错。”见他落到这般光景,刘秀亦不好和他说是搬兵来了,不过见他这样可怜的样子,不能不问问,便向他问道:“王兄,我曾听人说三江是个富庶之区,老王爷久镇于此,颇有民望。王兄,你怎么落到了这样地步呢?”刘秀这么一问不要紧,刘奈心中一阵难过,鼻子尖儿发酸,不由得扑簌簌落下泪来,向刘秀说道:“王弟呀,不提起老王爷还则罢了,提起老王爷来好不叫人伤惨,唉!”

刘秀君臣一看更是难过了,听他且哭且说道:“当初老王爷在世时信宠一人,名叫李福同,人称‘花面阎王’,官拜三江大都督之职,统辖三江文武,在老王爷驾前言听计从,说一不二。老王爷临终之时,病榻托孤,叫他保我刘奈承继三江王位。不料想老王爷晏驾之后,他良心改变,仗着他大权在手,霸去了三江事业。他自立三江王,说我无能,不堪为王,怕叫王莽将三江事业夺去了,他叫孤家先当一回下江王试一试,如若我能成,他再把三江事业给我。我以为下江王管辖几个太守、多少县官,地丁钱粮租税,所进的款项亦不少哪,足够我花的。孤家与你王嫂带着两个殿下、五百亲军、男女仆人便到下江而来。原来下江的文臣武将并不归我管,还是归他李福同所管。每一个月说给我五千两银子,第一回给了五千两,我合府之人不够开销,还亏三千两银子,幸而我有些个积蓄,将积蓄的金银拿出来垫办着花吧。到了第二个月,他又改了,给我三千两银子,说是经费不足,第三个月给一千两银子,第四个月给五百两银子,第五个月简直分文不给了。我亦惹不起他,一年的光景,我把我的存项花尽了,又把你王嫂的存项亦花完啦。五百名兵丁见我无权无势,各自散去了。我有些个金银珠宝舍不得卖,拿出来找放账的,把东西押给他们,花利钱借些银子使用,借一千两银子,每月得出一百两银子利钱。借给我一千银子,九出,才九百两。家有万贯,亦架不住日不进分文哪!我把押出去的东西又都找钱使用,卖给人家,又受气又吃亏。官满如花谢,势败奴欺主,我可都尝着了;酸、辣、苦、甜、咸,什么滋味都受到了。我拆东补西,赊欠的账主天天推门,急得我无法,我要学周赧王高修避债台。因为没有那笔款,亦没办到,我将府里桌椅全卖了,男仆人、女仆人见我这样,全都是将军不下马,各自奔前程,一个个都走了。”用手一指那个王官,道:“就剩下赤胆忠心的王官李禄跟着我挨冷受冻,饥一顿饱一顿的,苦度光阴。我们靠着拆些门窗户壁卖劈柴度日,把门窗户壁都卖尽了,花园子的花盆儿都卖没了。从昨天到今天,水米没打牙,饿得我君臣肚子都直叫唤。”说到了凄惨之处,泪如雨下。

刘秀君臣看他实是可惨,不忍得再往下听啦。刘秀从兜囊中取出来一锭银子,约有四两多重,交给李禄,道:“你赶紧拿着这银子置办酒饭,你我君臣饱餐一顿,有什么话吃饱了再说。”李王官接过了银子,用手掂了三掂,用牙咬一咬,道:“这银子不假。”姚期心中暗道:他也不是叫谁给冤怕了,银子到手还得试试真假。李王官拿着这锭银子将要去置买东西预备酒饭,忽听得府的西边一阵大乱,人马奔腾嘶叫之声,跟着咕咚咚大炮又响了三声。这下江王刘奈与王官李禄听见了炮声,吓得面上颜色更变,抖衣而战,惊恐万状。

刘秀君臣见他二人吓成这个样子,刘秀忙问刘奈道:“王兄,你为何如此?”刘奈战战兢兢地说道:“王弟呀,不好了!那奸贼花面阎王李福同来了,你们君臣快快找个地方躲避躲避吧。倘若叫他看见了你们君臣,他不信你们君臣是来看望于我,是猜你们君臣来了是给我办什么大事呢,倘有不测,你们君臣都有性命之忧。”刘秀君臣想着在人家势力范围之内无力敌抗人家,还许给刘奈惹下大祸,不如躲避躲避吧。于是君臣五个人赶紧站将起来,下了银安殿,先将马拉到殿后拴上,然后每人从马上各自摘下一支单鞭,到了东房里隐藏起来,暗中看看花面阎王李福同是个什么样子的人。这东房的门窗全都叫刘奈给拆着卖了,要躲藏亦是不易,只有那窗台儿是砖的,还能挡得住人。君臣五个人往窗台儿里头一蹲,往外看还能看得见。原来这窗台儿已然塌啦,又用碎砖堆起来的,又没用灰泥抹它,顺着墙缝儿往外观看,看得很清楚。

没有多大的工夫,就听王府外头一阵人欢马叫之声。有一人从府外闯入,势若奔马,声如巨雷,哗啷啷甲叶直响,脚步声音透着挺沉。由外边进来这人,刘秀君臣在暗中一看,见他长得身高足够丈外,头如麦斗,膀大三停,身躯高大,相貌魁梧。头上戴着一顶紫金五龙盘珠冠,披着一副紫金大叶甲,九吞八岔,勒甲丝绦九股攥成,系着蝴蝶扣儿,内衬一件绿缎色的蟒征袍,锦簇簇,花绒绕,蟒翻身,龙探爪,下串海水江涯。胸前悬挂护心宝镜,足有冰盘大小,背后葫芦金顶八杆绿缎色护背旗,上绣金龙火焰儿。狮蛮带一把掌多宽,三环套月的搭钩。肋下佩带一口宝剑,绿鲨鱼皮鞘,紫金什件,紫金吞口,大红绒绳的灯笼穗儿。鱼褟尾龙鳞片片,两扇绿缎色软战裙,周围走金边、踏金线,红绸子中衣,虎头战靴。往面上观看,他长得白脸膛儿,满脸有黑痣、红痣,真像个大花脸似的,两道浓眉斜插入鬓,一双大眼好像剥了泥皮的松花点黑点儿,皂白分明,四白露睛,狮子鼻,高颧骨,四字方海口,连鬓络腮一部钢髯,太阳穴凸着,精神百倍。他走在银安殿前,站住了不走。那刘奈与王官李禄颤巍巍地从银安殿下来,冲着花面阎王李福同跪倒,刘奈口称:“千岁至此,未曾远迎,在千岁面前领罪。”那李福同向他二人怒目横眉的,看那样子,真有要将刘奈、李禄生吞整咽的意思。刘秀君臣暗中看见,又是气,又是愤,又是难过,又是可恨。气的是奸臣李福同将三江事业夺了去,还这样对待刘奈;愤的是李福同没犯到他们之手,若是犯到他们君臣之手,非把他乱刃分尸不可;见刘奈软弱无能,甘受人欺辱的样子,真是可怜难过;恨的是李福同这个奸臣,天理昭彰,报应循环,他会没遭报应,真是没有天理了。

书中不表刘秀君臣五个人在暗中生气,要杀花面阎王李福同。却说李福同想着杀了刘奈,又怕人说他是弑君篡位,倘有变动,谁要和他作对,就有讨贼的名目了。他暂时不杀刘奈,要用软磨的手段将刘奈折磨死了,免其弑君篡位之名,他好永据三江,节制闽粤。不料这刘奈没气没囊,他永不生病,亦是不死。李福同便按着三六九的日子到下江王府西边校军场操演三军,哪次来他亦带着万数儿郎。将人马开到了校军场,他把兵将都放在校军场不管了,独自一人到下江王府,见了刘奈,故意为难他,饶不给刘奈钱,还叫刘奈给预备吃喝,哪次来刘奈亦给他弄桌酒席。刘奈没有钱,卖桌凳、门窗户壁,也得按着三六九的日子给预备酒席。刘奈算是把李福同怕在心里了。今天刘奈跪着迎接李福同,李福同说声:“王弟起来吧。”刘奈君臣二人这才站将起来。李福同到了银安殿上端然正坐,他向刘奈说道:“看酒宴伺候。”刘秀君臣在暗中听着真是有气,想刘奈君臣连吃饭的钱都没有,还要给他预备酒席,够多么可恶。姚期、马武要出去将奸臣打死,刘秀急得冲姚期、马武直摆手。刘秀心里明白,奸臣李福同大权在手,一声令下就能调几十万大兵,君臣五个救不了刘奈,可就别给他君臣惹祸啦。姚期、马武气得脸上颜色更变,压耳毫毛突突乱颤,短钢髯都扎煞啦!刘秀压着他们,两个人干生气,没有办法。

君臣隔着砖缝往外观看,见刘奈、李禄二人在李福同背后搭着那张八仙桌子,绕在他面前,把桌子放下,桌围子也放将下来。刘秀君臣见那桌上不少杯盘碟碗,可不冒热气儿,空有一桌餐具,并无酒菜。李福同假装糊涂,向刘奈说道:“看酒伺候。”刘奈心中有气:奸臣真是有运气,刘秀刚拿出那锭银子,他就来了。干脆给他打点儿酒喝,好好将奸臣对付走了,回头好向刘秀要个主意,要不然净受这活罪,何时是出头的日子?忙向李禄说道:“你拿那银子去买酒去,伺候王爷。”李禄遵命,拿着酒壶走出了仪门,要去买酒。忽然想起他君臣受奸臣李福同的欺辱,没尽没休,又想刘秀带来的四个先锋姚期、马武、岑彭、杜茂都长得身躯雄壮,大料着武艺都错不了。不如乘他君臣在此之际,激出事来,和他李福同拼回命,哪怕把奸臣李福同治死了,回头再把自己剐了,总算出了气啦!李王官想到这里,他不出去买酒,用手一扯裤子,他正有泡尿哪,往酒壶里一撒,撒满啦,将酒壶盖儿盖上,假装买了酒来,给奸臣点儿尿喝。

李禄走回了银安殿,将酒壶递给刘奈。刘奈接过酒壶来,心里直生气,想着王官李禄这人真可恨,每逢叫他出去买东西,他老不回来哪,慢慢地走,叫人怪着急的。如今叫他给李福同买酒去,一眨眼的工夫就回来了,真是神鬼怕恶人,给李福同干事儿就这么快当。用手一摸酒壶,觉得热热乎乎的,暗道:这李禄给李福同干什么快当极了,买东西快当还不算,连酒还用热水烫了。刘奈不知道是尿呀,就将酒壶往桌上一放。李福同拿起酒壶来往酒杯一倒,满满地斟了一杯。他往杯里一看,这酒如同酿茶卤似的。他暗道:这酒是多年的陈绍斟在杯子内,就如同琥珀的颜色一般,起黏儿,挂杯子。他端起酒杯来将要用嘴喝,忽然觉着不对劲儿,闻着这酒骚气熏熏。他用嘴咂了一点儿,气得他将酒杯往桌上一拍,啪嚓一声,把酒杯摔了个粉粉碎。双眉倒竖,二目圆睁,哇呀呀怪叫道:“气死孤也!竟敢用尿当酒戏耍孤家!”吓得李禄浑身一软,顺着银安殿咕噜噜摔将下来。李福同用手拔出宝剑,向刘奈说道:“我早就有意杀你,不曾下手。今天是你们君臣自寻其死,休怨孤家!”说着,他举剑就要杀刘奈。

此时姚期、马武、岑彭、杜茂四先锋可不能袖手旁观不管这事了,刘秀亦不能忍啦,他是刘奈的同宗兄弟,今天哪儿能叫人瞧着杀他刘奈呢,向四先锋说声:“杀!”姚期气得三尸神暴跳,五灵豪气腾空,他要把奸臣打死,方解心头之恨。飞起来一脚将窗台儿踢塌了,噌,四个人蹿出来,各摆单鞭,直奔银安殿。姚期喊嚷一声:“好奸臣,你敢亮剑弑君,哪里走,看鞭!”他上了银安殿,用鞭向李福同便打。李福同往旁一闪,鞭打空了,啪嚓哗啦,碗盏餐具打碎了不少。李福同用宝剑一扎姚期的右肋,姚期往右一躲。李福同大踏步走下了银安殿,心想:一人势孤,好汉双拳难敌四手,恶虎不敌群狼。他敌不了刘秀君臣五人,他要夺门出去,调校军场的大军将下江王府团团围住,拿住了刘奈乱刃分尸。

他将要往外跑,见刘秀、岑彭、杜茂三个人把门堵住了,李福同急中生智,往银安殿后跑去,姚期、马武在后便追。李福同在这府里道儿熟,他跑奔花园。姚期追来追去,穿房过院,忽见李福同进了一个月亮门,姚期亦追进了月亮门。到了月亮门内一看,见是下江王府的花园,这园子里的荷花池、养鱼池、芍药池、牡丹池、葡萄架、藤罗树、太湖石等项尚在,那栽花的盆儿、月牙河的彩船全都卖了。

李福同跑进了花园,由月牙河的小石桥跑过去,从太湖石底下穿过去。忽见对面有两个小孩儿,大的约有十四五岁,小的约有十二三岁。大的长得红扑扑的脸膛,天庭饱满,地阁方圆,两道剑眉,一双虎目,鼻直口方,大耳相衬,前发齐眉,后发盖颈。头戴一顶束发紫金冠,上身穿着杏黄缎色短箭袖袄,上绣五爪团龙,腰中系着五彩丝鸾带,下身穿着红绸子中衣,足下青缎靴子,手中拿着一口大刀。那个岁数小的,长得白脸膛,白中透亮,亮中透润,两道眉毛斜插入鬓,目若寒星,皂白分明,白眼珠白如银锭,黑眼珠黑若点漆,鼻如贯柱,四字口,牙排碎玉,唇若涂朱,大元宝似的耳朵。头上亮银束发冠,上身穿着杏黄缎色短箭袖袄,腰系着丝鸾带,红绸子中衣,青缎靴子,手中拿着一条素缨枪。李福同见这两个孩子穿着打扮好像帝王家的王子王孙一样,暗道:这是谁家的孩子呢,莫非是刘奈之子?如若是刘奈的儿子,难怪我意狠心毒了,我用剑将他二人也杀死,以绝后患。这李福同真猜着了,这俩孩子不是外人,真是刘奈的儿子,大的名叫刘植,小的名叫刘隆。

阅者看到此处必然生疑,刘奈穷得将府内门窗户壁都卖了,衣食两绝,困苦已达极点,他这两个儿子怎么长得这样,穿得这样阔绰呢?书中暗表,原来这俩孩子刚落生的时候,他们的祖父三江老王刘侠正然在位。真是胎里红,自从一落生儿,就有乳娘、看娘,还有四个男的乳工儿,专管伺候他们两个孩子。不料想刘植、刘隆的祖父去世了,花面阎王李福同将三江事业霸去,这两个孩子跟着刘奈来到了下江王府,越闹越穷,两个殿下的乳工、看娘、乳娘全都给饿跑啦。这小弟兄俩的衣服当卖一空,身上的衣服穿破了都没得更换,犹如要饭小花子一样,成天价跑出王府,在大道边抓土扬烟。有一天,刘植、刘隆正然在大道边扬土,忽然从西边跑来了两匹马,马上是两个老人,一主一仆。那主人长得中等身材,面似三秋古月,两道花白眉毛,一双虎目,鼻准丰隆,四字方海口,三山得配,五岳相匀,一部花白胡须洒满胸前,根根见肉,滋润已极。头戴一顶淡黄缎色鸭尾巾,顶门上嵌着一块美玉,上身穿着淡黄缎色的短箭袖小袄,腰中系着一把掌宽五彩丝鸾带,下身红绸子中衣,足下青缎靴子,精神百倍,仪表非俗。那仆人青衣大帽,须发皆白,亦很精神。这个老家人看见了刘植、刘隆,不住嘴地赞叹:“可惜呀,王子王孙落到这样,真是意想不到啊!”

书中暗表,这主仆二人都是好人。那主人姓朱,双名文华,乃三江的人氏,住家就在下江王府后边。朱文华在大汉朝做过外任的武职官,在孝哀皇帝时候做过河北台城的太守。他自幼就拜名师学艺,冬练三九,夏练三伏,下过十几年的苦功,练得步下拳脚、马上技艺,十八般兵器件件精通,还会打镖。文才亦很好,为官忠正。他不愿意联络奸臣佞党,汉朝的气数将衰,奸臣当道,他不愿为官了,辞官不做,回归故土。孝哀皇帝晏驾之后,孝平皇帝即位,有好些忠臣又在孝平皇帝驾前保他官复原职,朱文华二次在台城为太守。又赶上王莽专权秉政,奸臣道长,忠臣道消,朱文华二次辞官不做,回归三江原籍了。他老来得子,生有两个少爷,大的名叫朱刚,小的名叫朱柔,都习得一身好武艺。朱刚惯使一对八棱紫金锤,朱柔惯使一对镔铁轧油锤,两个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。表面上看朱文华好像在家中乐享太平,其实他暗含着用兵,要灭王莽。他有三个徒弟,大徒弟名叫梁林,使一对孤针亮银锤,人称“飞虎帅”,他有降龙伏虎之勇,现在黄河北河中府枪王驾前称臣,官拜大招讨之职;朱文华的二徒弟名叫卢方,惯使一对梅花亮银锤;三徒弟名叫魏致,惯使一对青铜倭瓜锤。朱文华给他二徒弟卢方许多银子,叫他在顺德反了,聚了数万大兵,自立顺德王;叫他三徒弟魏致在济宁反了,聚了两万多人,自立济宁王。顺德王卢方、济宁王魏致与天下的各路反王联络,要灭王莽,朱文华在家中尽等时机。

这天朱文华带着老管家朱安出来有事,临回来,他走下江王府西边,老管家朱安看见刘植、刘隆在大道边上抓土扬烟,穿的衣服破烂,和要饭花子一样,不由得叹息不止。主仆二人回到家中,吃完晚饭之后,朱文华将朱安叫到面前,向他问道:“你在大道边上看见两个小孩子,为何叹息不止?”老管家朱安说:“员外,你认得那两个孩子吗?”朱文华问道:“这两个孩子是谁家的?”朱安说:“那两个孩子是下江王刘奈之子,王子王孙何等尊贵。到了如今,三江事业被花面阎王李福同霸去,李福同将刘奈一家迁居在下江王府,分文不给。刘奈夫妻势力没了,合府的男女下人全都各奔他方了,刘奈将所有的东西物件卖了个一干二净,眼看着他一家数口就要饿死了。那两个孩子穿的衣服破烂,好像花子乞丐一样,我看着有多么难过呀。”朱文华说:“原来这两个孩子是三江老王的孙子,真是可惜。我受过大汉朝的雨露之恩,不能坐视刘奈合家饿死。明着管他们吃穿,叫奸臣李福同知道了,亦不好办;要接济刘奈一家老少的衣食,还得暗中接济。你可常常出去,不论哪天,在黑天的时候,别叫过往行人看见,你悄悄地把刘奈的两个孩子带了来,我有话和小殿下商议。”老管家朱安说声:“遵命。”退出屋内。

从此,朱安天天就到下江王府去看刘植、刘隆,看了好几天了。恰巧这天掌灯以后,刘植、刘隆还在府门前玩耍,朱安将刘植、刘隆悄悄地带到家中,小弟兄来见朱文华。朱老忠臣见刘植、刘隆长得都很聪明,喜悦已极,给他们吃的,给他们穿的,还给银子,嘱咐刘植、刘隆白天不许来,每逢掌灯以后可以来,惟有叫门的时候别叫人看见。刘植、刘隆便天天掌灯以后到朱文华家里来。朱文华在三更天的时候教给刘植、刘隆练武艺,练完了吃饭,然后睡觉,到五更天叫醒了再练会儿功夫,然后给些银子带回府去,接济刘奈度日。这刘植、刘隆便天天如此,三四年的光景,两个人的武艺可就练成了。

朱文华常向他二人言讲,叫他们小哥儿俩长志气,好好练功夫,把武艺练成了,日后好往回夺三江事业,除治李福同。两个人真有志向,苦心学艺,立志向上。朱文华很喜爱他们,又常说他们父亲刘奈亦是汉高祖九世玄孙,刘秀亦是汉高祖九世玄孙,那刘秀在白水村兴兵,与王莽的官军打了几年的仗,转战南阳、胡阳、颍阳、棘阳、昆阳,天下震动,刘秀是个有能为的人,将来恢复汉室山河必是刘秀。朱文华告诉刘植、刘隆,再过两三年,等他们俩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,带着他们去投奔刘秀,向刘秀借兵,再复取三江,讨伐李福同。这刘植、刘隆只等着去见刘秀,天天白日在花园内练功夫。

这天小弟兄正然练习武艺,忽听哗啷啷,有甲胄响亮之声,脚步声音亦很沉重。两人一看,来的是奸臣李福同。那李福同怒目横眉,手执宝剑,顺太湖石下跑过来了。小弟兄大惊。究竟是小孩子脾气,把式学成了,胆子还没练出来,见李福同这个样子,吓得往太湖石里就跑。

李福同看见了刘植、刘隆,虽然有气,因为后边有姚期、马武追赶于他,顾不过来。他跑奔花园的墙边,想跳墙而走,出了刘奈的王府,去调动他的兵将,将王府围住,捉拿府里的人。他练的是马上步下的功夫,没练过蹿房越脊的能为。来到了墙根儿底下,往上一蹿,蹿上去两只手一抓墙头,要一拧身上去。哪想这府墙在前些日子被雨水淋透了,刘奈没有钱修理,王官李禄用点儿水和泥,把砖砌上了。李福同肉大身沉,哪儿能禁得住啊,扑通一声,闹了个嘴吃屎。姚期正赶上,不敢用鞭打他,要留着他的活气儿,捆好了等他的兵将。真要把他生擒活拿了,他那兵将来了,刘秀君臣将军刃一举,他的兵将若杀刘秀君臣,刘秀君臣就杀李福同。要那样威胁着,刘秀君臣还能保着刘奈逃出龙潭虎穴。姚期将单鞭撒手,伸手哈腰将他的两条腿抓着了,拉住他就走。李福同身躯胖大,六十多岁了,挣不起来,被姚期扯着就走。

马武还没有到哪,二位小殿下刘植、刘隆,一个拿着大刀,一个拿着长枪,从太湖石内跑出来,直奔李福同,大骂:“奸臣,今日是你的报应临头了!”这个用刀就剁,那个用枪就扎。眨眼之间,就见李福同身上流出不少血来,如同血人一样了。马武赶到了,用单鞭向李福同不论脑袋、屁股乱抽乱打。姚期亦拾鞭向李福同身上打吧。四个人刀枪鞭足剁足扎足打,李福同连声都不出了,奸臣一命呜呼,死于非命,驾返瑶池。

姚期才向二位殿下问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,亦在这里用刀砍人,用枪扎人?”二位殿下说:“你们是什么人?先告诉我,然后才能告诉你我们的名姓。”姚期说:“我是汉太子大营总印先锋,我叫姚期,人称汉太岁。”又用手一指马武,道:“他叫马武,人称五瘟神。”这二位小殿下听他们是刘秀的先锋姚期、马武,惊喜非常。姚期问道:“你们姓甚名谁哪?”二位殿下遂把名姓说出来。姚期、马武听他们是刘奈的儿子,见他们小弟兄穿的衣服很是整齐,心中纳闷儿,忙向刘植、刘隆施礼。刘植、刘隆还礼,道:“你们二位先锋因何至此?”姚期、马武便把他们君臣五个人来看望他们父亲,花面阎王李福同要亮剑弑君,他们君臣这才和李福同动手,将李福同追到花园的经过说了一遍,刘植、刘隆赶紧向姚期和马武道谢:“若没有二位先锋,我们父子就不能见着了。”姚期说:“咱们别在这里聊大天儿啦,你父王与我主公在前边还着急呢,咱们走吧,快到前边去。”于是刘植、刘隆便与姚期、马武遘奔银安殿。

来到银安殿,刘秀还以为李福同逃跑了呢,忙问道:“奸臣呢?”姚期说:“已然叫我们给打死了。”刘秀说:“只要把他打死,我们再有什么危险都不怕了。”刘植、刘隆跪倒给刘秀叩头,口称:“王叔在上,王侄刘植、刘隆有礼了。”刘秀问道:“二位王侄是何人之子?”姚期说:“主公,这是下江王的殿下。”刘秀大悦道:“我王兄有这样的儿子,刘氏有人了。”刘植、刘隆又向刘秀、岑彭、杜茂拜谢。李王官听说把奸臣李福同打死了,他跪在地上冲着四先锋叩头,道:“我死了亦能甘心瞑目了。”那刘奈向刘秀说道:“王弟呀,你们君臣可把我害苦啦!”刘秀问道:“怎么倒把你害苦了呢?”刘奈说:“你们把李福同打死了,那府西边校军场尚有奸臣万数大兵哪,要叫他的兵将知道,眼前不是大祸么?”刘秀说:“王兄万安,有我们君臣哪。”刘奈说:“有你们君臣亦不行啊!那三江有数十万水旱人马,你们君臣才五个人,周身是铁,又能捻几根钉啊?纵然会武艺,五个人亦敌不过数十万兵啊!”刘秀说:“你放心吧,要死是我们君臣先死,我们死了,你再死;如若我们君臣死不了,就能保护王兄你。”刘奈说:“只好听天由命吧。”

正然说话之际,忽听府西边炮鼓震动天地,刘奈吓得面如土色,抖衣而战。刘秀问道:“王兄,你为何这样?”刘奈说:“你们不知道,每逢李福同到这府中来的时候,要是待的工夫大了,他们等着急了,兵将们不敢来找他,就响炮擂鼓。李福同听见炮鼓一响,立刻就回去。这是他们的兵将等着急了。”刘秀说:“既是这样,我们就等着他们来,迎头去找他们吧。”于是君臣将五匹马拉到殿前,取下衣包来,将盔甲等项从包袱内取出来,顶盔贯甲,罩袍束带,拴扎什物,全身披挂整齐。刘秀向刘植、刘隆说道:“我们君臣去杀李福同的余党,将你父王交给你们二人,千万可别叫他寻死。”刘植说:“我父王若是上吊,我们将绳拿开;抹脖子,将刀夺过来;撞死,我们抱他的腰。如若三江兵将来了,我们就凭刀枪之力和他们拼命!”刘秀说:“好极了!”于是刘秀君臣五个人拉马走出府内,拢丝缰上马,将军器拿在手中,齐催坐骑,各抖丝缰,遘奔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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