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汉演义

《东汉演义》讲述西汉末年王莽篡位后,汉太子刘秀率领员云台大将兴兵伐王莽,及东汉十二帝的更替。着重讲了光武中兴的故事,奸臣暗害刘秀,光武帝二次中兴汉室。本书按照《全汉志传》、《两汉开国中兴传志》的架构来写,内容有一定的补充。

第三十二回 马援巧使连环计

马援看着假岑彭,忽然灵机一动,有了取潼关的主意,向刘秀说:“千岁,可喜可贺。”刘秀问道:“孤几乎丧命,死里逃生,还有何可喜可贺的事呢?”马援说:“臣保千岁今日就能兵过潼关。”刘秀惊问道:“元帅有何妙计?”马援说:“潼关守将卓茂只知道真岑彭解往长安,他绝想不到真岑彭在此。我想叫真岑彭装这廉登,叫他往潼关跑,我们率兵在后边追赶,叫潼关的兵将看着好像是廉登的事败,我们追赶于他。他们一时之间难分真假,开关放廉登入城。叫岑彭把住了城门,别叫敌兵们关上城门,我们就乘势杀进关去。千岁看此计如何?”刘秀连呼:“妙极,妙极!”马援说:“夜长了梦多,事不宜迟,我们就是这样进兵。”于是先将廉登身上的盔甲、战袍等项脱下来,然后将廉登杀死,命兵丁掘坑掩埋。岑彭顶盔贯甲,罩袍束带,全身披挂整齐,收拾紧衬利落,然后上马。

岑彭往潼关而去,这里的大帅马援、副元帅邓禹、汉太子刘秀、朱文华师徒父子率领兵将在后便追。岑彭不能跑得很快了,他得与追他的汉兵汉将联络着走。汉兵追赶假廉登,追到潼关。天光将到巳时,只见潼关外边列着万数儿郎,军容严整。中间有一对素缎门旗,当中间高挑一杆大纛旗,葫芦银顶,素缎飘带,周围红火焰儿,当中间红光儿绣着“大新潼关总镇”一行小字,当中斗大的“卓”字。旗下盔甲鲜明,数员大将拥护着一员老将,怀抱令旗,压住了全军大队。岑彭又年轻又练武,眼神很好,远看这员老将正是卓茂,心中纳闷儿:他怎么率兵迎敌来呢?

书中暗表,这卓茂自从派廉登假扮岑彭往汉营去暗杀刘秀,廉登走后,他就派副将王成预备了万数精兵,候令迎敌,又派人出关打探动静。不见廉登回来,他很不放心,卓茂命他二子率领五百亲兵随兵出战。原来这五百名亲兵是由卓茂父子亲自训练好了的,每人一条木头杆叉,哪个都有几合之勇。如若打仗冲锋,抢关夺寨,厉害无比。五百个人能够传递轮流使用,飞叉阵能破百万雄兵。故此卓茂要率兵出战,接应廉登。他先命卓炳仁、卓炳义去点五百亲兵,点齐了然后再为出关。卓炳仁、卓炳义遵命,在衙前点齐了五百儿郎,卓茂这才全身披挂整齐,衙前上马,率领一万大兵,炮响三声冲出关来,就在关前列阵。万数儿郎一字排开,当中间五百亲兵左右一分,雁翅列队,一干诸战将保护卓茂,在大纛旗下勒马停蹄,压住了全军大队。阵势列好了,往正东观看,不见廉登回来。等了顿饭之时,只见正东方尘沙荡漾,旌旗招展,队伍丛杂。卓炳仁向他父亲说道:“汉兵来也。”卓茂说:“可有廉登吗?”卓炳仁说:“在汉军前有一骑马,奔走如飞,大约着许是廉登。”工夫不大,看出来了,他又说:“不错,败下来的这人正是廉登。”卓茂说:“了不得,廉登赚杀刘秀,叫汉兵追赶下来,计策失败了,真是可惜。”说话间,汉兵离着近了,卓茂是老年人亦看见了,廉登是被人追下来了。

却说岑彭见卓茂的兵将在关前列着阵势,他没奔大队里见卓茂,绕着大队往后而去。到了潼关,见关门开着哪,他催马进了城门,亦不往里走,就在城门洞内勒住了坐骑,心中暗道:这座城门是归我了。卓茂打了胜仗便罢,他要打了败仗,我把门堵住了,你的残兵败将休想进城。他在这里看着城门。把守城门的兵丁不知他是岑彭,还以为他是廉登哪,向他问道:“廉将军,你回来了?”岑彭说:“回来了。”兵丁还纳闷儿:回来了不走,在这里干什么?他们看着岑彭纳闷儿,暂且不表。

却说卓茂见廉登奔了关门,没来见他,向卓炳仁说:“廉登赚杀刘秀没有成功,他回来了,不好见我,跑进关内,这样大事岂是人力可行?”卓炳仁说:“父亲大人不用理他,且和汉兵一战,然后再说。”只听对面一声炮响,两杆绿缎门旗开处,数千汉兵二龙出水式左右分开,当中间高挑三军司命帅纛旗。旗下马援压住大队,左有汉太子的闹龙旗与副元帅邓禹的帅纛旗,刘秀、邓禹在左边勒住马;右边姚期、马武、杜茂在先锋纛旗之下勒住马,两国的兵将阵势列圆了。朱文华、卢方、魏致、朱刚、朱柔亦在军中,惟有他们爷儿几个见对面果是卓茂卓子康压住大队,到了这时才见实,他卓家父子保了王莽。

朱文华不等两下交兵,甩镫离鞍下了马,冲刘秀一跪,叩头施礼。刘秀问道:“朱老卿家,你为什么这样?有事起来相商。”朱文华跪着叩头道:“臣有一事在千岁驾前恳求,万望千岁格外施恩。”刘秀问道:“卿家有何事呢?”朱文华说:“对面敌军主将卓茂与臣八拜之交,他昔日虽在汉室称臣,未与王莽合谋篡国,在孝平皇帝四年因与权臣不和,辞官不做,回归故土原籍。王莽篡汉十年有余,他才被王莽请至长安,迫他在大新称臣,王莽用为潼关守将。他虽屈身事莽,情有可原。臣欲尽交友之情,向千岁恳求,如若两军交战之时,不伤他卓家父子性命,臣日后能劝他父子弃莽归汉,给千岁立功赎罪。不知千岁能准臣之请否?”说罢,叩头不已。刘秀在此时点头应允,说:“既是老卿家给他恳求,孤家就准你所求。”朱文华叩头谢恩,将身站起。

刘秀向马援说:“元帅,两军阵前交兵,如遇卓家父子,不可伤他们的性命。”马援心中虽不愿意,奈刘秀已然允其所求,不好驳回,只得传令:“我兵我将听真,如若两军阵前对敌,须问姓名。如若遇见了卓家父子,不准伤他们的性命,生擒活捉者有赏;如若伤了卓家父子性命者,不惟无功,并且有罪,犯者定斩不饶。”一干诸战将听了,都不愿出战。常言说得好,刀枪无眼。如若到了阵前动手,他们卓家父子是真杀实砍,汉将不敢真杀实砍,三七成儿谁亦不愿出战。这个战场立功则难,获罪则易,众将不愿出战,暂且不表。

马大帅问道:“哪位将军出马?”问了几声也并不见人答言,汉军没有人出马。对面的敌将出了马,金甲红袍,胯下枣红马,手中擎着三股金叉,在阵前叫战,大声喊嚷:“呔!汉兵汉将听真,今有潼关大将军卓炳仁在此,有不怕死者速来纳命!”汉将听说是卓炳仁,更不愿出战了。铁杵天王纪敞与飞天大王郅君章挨着,小矬子郅君章自言自语:“两国的人马在此列阵,没有人敢出马,真是奇怪。像我不出去还可说是身躯矮小,那大大的身量要不出战,可是畏刀避箭,怕死贪生,多叫人耻笑。”纪敞说:“你这话是冲我说的?”郅君章说:“你看这事儿,当着矬人别说矬话,当着大身量的说个儿高亦有人不愿意。你愿出战你就出战呀。”纪敞说:“我这就出战,叫你看看。”郅君章说:“好个勇将,得叫我看看。”于是纪敞向元帅自告奋勇,迈开大步遘奔阵前。

卓炳仁见了他暗暗吃惊,不知道汉营在哪里弄来的大个儿,用叉一指,道:“汉将通名!”纪敞说:“我姓纪名敞字德芳,人称铁杵天王。”说完了用杵就杵,卓炳仁横叉招架,当的一声,杵在叉杆上火星乱迸,震得卓炳仁两膀发麻,虎口发烧。纪敞不知道卓炳仁架得住架不住,他就知道别杵死。他往回一撤杵,卓炳仁马往前冲,用叉把儿就打,纪敞一伸手将把儿攥住,卓炳仁不撒手,纪敞用力要夺。两个人争执之际,卓茂令旗一指,跑出一百名亲兵来,各持三股叉飞奔纪敞,离着多远就飞起叉来。转眼之间,噗哧、噗哧,就是两叉,叉在他的屁股上,疼得纪敞直咧嘴,吓得将叉把儿撒了手,转身就跑。那两杆叉掉在地上,顺着窟窿往外直冒血。他伸手哈腰抓把土往伤处就按,急匆匆跑回阵来,向马大帅说:“末将无能,惹不起飞叉,败回阵来,在元帅马前领罪。”马大帅说:“胜负乃兵之常理,退在一旁。”纪敞往旁一退,他就找郅君章。郅君章更是机灵,往起一藏,纪敞就找不着了。

马大帅又见卓炳仁在两军阵前耀武扬威叫战,向左右问道:“哪位将军出马?”顺德反王卢方拍马临阵。卓炳仁与他互通了姓名,两个人各将战马催开,施展平生所能,杀在了一处。两国人马阵内摇旗呐喊,擂鼓助威。只见他二人的战马八个马蹄蹬开了翻蹄亮掌,马尾巴如同一条线似的,尘沙荡漾,烟气翻扬。卓炳仁三股金叉使出来的招数,支、架、抽、盖、钩、挂、连、环,招招式式很是厉害;卢方的双锤,搂、打、挡、封、磕、砸、撞、顶。两个人勾心斗角,各逞其能,杀了五六个回合,不见输赢胜败。卢方是真佩服卓炳仁的金叉,实是受过高人传授、名人指教。卓炳仁见他的双锤舞动如飞,好像耍拨浪鼓儿似的,暗道:他这锤法按着招数看,好像是我盟叔朱文华所传,可得留神,不可大意。两个人抖擞精神,拼命死战,杀到七八个回合,忽听见当啷啷,卢方的双锤将卓炳仁的金叉抱住。说时迟,那时快,卢方两膀一晃,使尽了平生之力,左锤往右扯,右锤往左扯,左右一分,卓炳仁可攥不住了,一撒手,被卢方两只锤“分筋错骨”,嗖的一声,飞出十几丈远,哗啷啷落在地上。二马错镫,卢方将锤把儿撒手。那锤把儿上有挽手,不能坠地,仍在腕上垂挂。伸左手抓住了卓炳仁的勒甲丝绦,往怀中一扯,如同鹰拿燕雀一般,掖于肋下,那匹马落荒而走。卢方夹住他催马回队,到了马大帅面前,将卓炳仁往地上一摔。有兵丁按着他,抖勒甲丝绦捆绑好了,马大帅吩咐:“搭回营去。”兵丁们搭着就走。

卓炳仁被擒了,跟着就见由潼关队内冲出来一骑马,马上之人长得身躯高大,面如树叶,青脸膛儿,浓眉大眼,鼻直口阔,颔下短钢髯,短茸茸钢针相似。头戴青铜狮子盔,狮子尾簪缨倒挂,顶门上一朵红绒突突乱颤,四指宽勒颔带密排金钉,包耳护项。身披青铜甲,内衬绿罗袍,前悬护心镜,后勒护背旗。三叠倒挂鱼褟尾,两扇征裙嵌金钉,红绸子中衣,虎头战靴。胯下青鬃马,手中擎着三股青铜叉。他在阵前大声喊嚷:“汉兵汉将速将吾兄送回来,如其不然,俺卓炳义将尔等全都斩尽诛绝!”济宁反王魏致见他喊喝声音叫战,拍马舞锤直奔阵前。卓炳义问道:“尔叫何名?”魏致通了姓名。他用叉就扎,魏致用锤往外就磕,卓炳义调过叉把儿便打,魏致用锤往上一迎,当的一声,将叉把儿撞回。二马错镫,卓炳义用叉把儿就打,魏致回头望月流星式,又将把儿磕开。两个人马打盘旋,杀在一处。卓炳义是拼命而战,一叉比一叉快,招招进迫,恨不能一叉就将魏致扎于马下才好。魏致的双锤施展开了,毫无破绽。足有五六个回合,猛然卓炳义用叉一扎,魏致磕开了青铜叉,还手就打,卓炳义叉把儿往上一接,魏致左锤使了个“黑虎掏心式”,咣啷啷两声,双锤将叉把儿紧锁,两锤往左右一错,嗖的一声,叉就飞了。魏致撒手锤,伸手抓住卓炳义的勒甲绦,往过一扯,夹在肋下,圈回马来,飞奔入阵。到了阵中,将卓炳义往地上一扔,汉兵按着他摘盔卸甲脱战袍,寒鸦氽水,四马倒攒蹄儿,捆绑好了,往马上一驮,押回汉营去。

老将卓茂见他二子俱被汉将擒去,可就急了,命压阵官替他压住大队,伸手由铁铧梁上摘下来三股亮银叉,双足点镫,镫磕飞虎韂,直临疆场,用叉一指汉兵,高声喊叫:“汉兵汉将听真,今有潼关守将卓茂在此,有不惧死者前来纳命。”汉军众将听他是卓茂,都不愿意出马。惟有朱柔催开他的透骨乌龙驹,一摆手中镔铁轧油锤,飞奔阵前。卓茂见他长得身躯瘦小,面黄肌瘦,好像有病的样子,心中暗道:汉军兵多将广,怎么叫这样病人出战?用手一指,说道:“来将通名!”朱柔这孩子向来是好淘气,他明知卓茂与他父亲是盟兄弟,故意装糊涂,他说:“你要问我叫什么?告诉你,咱倒没什么来历,咱爹可有名,姓朱双名文华,做过台城的总镇,咱叫朱柔。”卓茂听了又是喜欢,又是气:气的是他是自己的盟侄,不该和自己玩笑;喜欢的是拜弟朱文华老来得子,能够承继宗祧。又觉着盟弟暮年生子,自己不能下毒手要他的性命,说:“你乃无名之将,白白地送死,急速回去,换那有名的战将前来对敌。”朱柔说:“不成,我宁死阵前,不死阵后。”卓茂说:“难道汉帅马援还能杀你吗?”朱柔说:“他与俺有仇,每逢对敌,他就派我出阵,他恨不能我死在了阵前,拔去了眼中钉、肉中刺。有好几回都是遇见了好人,不肯伤害我这病人,与我假战三合,叫我逃回阵去。”卓茂说:“好吧,我也与你假战三合,放你回去。”

朱柔暗为喜悦,将马一催,卓茂用叉就叉,可是才用五成的劲儿。朱柔冷不防用双锤往外一磕,卓茂的银叉几乎撒手。他这气可大了,觉着自己被朱柔冤了,再也不敢大意,两个人马打盘旋动了手。卓茂见他的双锤使出来的招数,一招一式真是不弱,心中佩服他的武艺。两个人在阵前一来一往动了手,两军阵内擂鼓摇旗,呐喊声音助威。朱柔与卓茂杀了十数个回合,不分胜负,朱柔可就急了。他的武艺虽高,与卓茂动手他得格外小心,倒不是怕自己受伤,所怕的是伤了卓茂,又因卓茂人老精神在,武艺更高强,他可费了力气。那卓茂比他还急,两个儿子被敌人擒了去,命都不要了。他见朱柔锤沉力猛,料着银叉不易取胜。二马一冲跑过去,将叉交与左手,右手将抓摘下来,要用龟背驼龙抓抓他。两个人各将战马圈回来。卓茂看着两个人远近相差不到四丈了,将抓一扔,向朱柔抓去。朱柔要躲没躲开,噗哧一声,抓住他的肩头。卓茂要想将他扯下马来,朱柔将双锤撒手,腾出手抓住了飞抓的绒绳,用力往过扯。两个人对扯,这一来可把朱文华吓坏了,唯恐二虎相争,必有一伤。

马援乘着此时指挥全军人马,随着炮鼓之声,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冲杀过来,潼关的兵将亦冲杀过来。卢方、魏致、朱刚催动坐骑,如同风驰电掣一般,跑到卓茂、朱柔的马旁,各抡双锤,不管是汉兵汉将,还是莽军莽将,都不准过来,过来就打。这时候两国的人马撞在了一处,刀枪齐下,剑戟相撞,杀得血肉翻飞。莽军因为连连败仗,军心散了,早就没了锐气,被汉兵汉将杀得尸骨纵横,血水成河,呼啦一声败将下来。汉兵汉将哪里肯放,在后便追。卓茂、朱柔还是争持不下。朱柔见潼关的兵将败走,他才大声喊嚷:“卓老伯父,你中了我的计了,你只顾抓我了,你的潼关可丢了!”卓茂到了这个时候方才明白过来,飞抓不是抓住了朱柔,连自己也饶上了。那马大帅、朱文华来到卓茂的马前,说:“卓老将军,请你到我营中一叙。”朱文华说:“二哥,你我走吧,小弟已然在汉王千岁驾前给你恳求了,绝不能见罪。”卓茂无法,将抓撒手,与马援、朱文华等遘奔汉营去了。

副元帅邓禹指挥人马攻打潼关。这时候潼关的残兵败将败到了关门。那岑彭将九耳八环刀一摆,残兵败将到了城门洞儿,他抡刀就砍,人头顺着他的刀头乱滚,进不去城。城上的兵将急了,亦不管自己的兵将还是汉兵汉将,用灰瓶、石子、滚木等项往下乱打,弓弩齐发。汉兵还是勇猛,竟拥进潼关。岑彭一马当先,引着汉兵入城,向王莽的兵将大杀大砍。城里的王莽兵将见关已失,纷纷由西门逃走,走不了的兵将也只好投降了,潼关遂为汉兵所有。

卢方、魏致、朱刚、朱柔四个人到了卓茂的内衙,见重门紧闭,四个人大惊,唯恐怕卓茂的全家老幼殉城。原来卓茂的夫人与她两个儿媳得报潼关已失,料着卓茂父子三人必然阵亡了,叫家人将门关上,将屋门前堆起柴草,叫家人点柴草,焚屋自烧。正在这时候,咔嚓一声响,门就碎了,卢方、魏致、朱刚、朱柔将门击坏,闯进院内,齐声呼唤:“伯母在哪里?伯母在哪里?”卓太夫人在屋里问道:“何人呼唤?”四个人通了姓名,卓老夫人听朱刚、朱柔的名字耳生,没有见过他们,不知道是谁;听见卢方、魏致的名字是知道的。当初朱文华收这两个徒弟时是见过面的。卓老夫人在屋中说道:“卢方、魏致,你们哥儿几个进来,老身在这屋呢。”四个人这才进了上房,见卓老夫人与她儿媳都哭得泪人相似。四个人冲卓老夫人跪下叩头,口称:“小侄卢方、魏致、朱刚、朱柔拜见伯母。”卓老夫人问朱家弟兄道:“你二人可是朱文华之子吗?”朱刚道:“正是。”卓老夫人万福还礼,叫他们站起,四个人站将起来。

卓老夫人这才问:“你们四个人来了有什么事哪?”卢方说:“我们四个人跟随我师父给汉太子殿下出力报效,现在汉军中。我们怕你老人家以身殉城,特来劝阻,望你老人家勿寻短见。吾卓老伯父与卓炳仁、卓炳义俱在汉营,未丧命阵前。想汉太子定能劝降,请伯母大人略候半日,你全家老少必定团圆。”卓家婆媳听卢方所说,这才放心。卓老夫人说:“四位贤侄,你们能在军务匆忙之际,赶至我家送信谏阻我婆媳轻生,我婆媳生死尚未敢定,请你四人去见汉太子殿下替我恳求,能叫卓家父子三人回来一趟,我们全家老幼见面之后,才能决定生死。不知这件事四位贤侄能否办到?”四个人齐声说道:“这件事能够办到。”卓老夫人说:“你们能够办到,好极了,请诸位贤侄分神去办,我婆媳此时绝不轻生。事之如何,静候佳音。”四个人这才告辞,退出门来。就见副元帅邓禹率兵来到,四个人将谏阻卓家婆媳的事在马前禀明了,邓禹派兵将卓府团团围住,不准一人出入,保护卓府眷属安全。卢方、魏致等感谢而去,他们出关去见刘秀不表。

却说邓禹见潼关已定,命兵丁上城巡守,分派兵将把守各门,禁止行人往来,指挥兵丁抬运死尸掩埋,办理善后等事。查点仓粮库存饷银完毕,才派人往大营请汉太子殿下刘秀、大帅马援入关安民。

这时候马大帅已在大营升帐办公,一干诸战将纷纷报功。唯有冯异打了胜仗向不报功,找棵大树,在树下一坐,歇息养神。有人问他:“你在两军阵前出生入死,血染征袍,有汗马之功,为何不到帐中报功啊?”冯异说:“身为武将,为国出力,效命疆场,是为将分内之事,何谓功劳?”日久天长,上至刘秀、元帅,下至将士儿郎,无人不知他的清高,无不钦佩。汉营中上至君,下至士卒,都称他为大树将军。冯异是云台将中的特殊人物,到了后部《东汉》,刘秀巡视河北,十八路反王作乱的时候,冯异的事儿很多。大树将军所立的功劳在邓禹、寇恂以上,闲话休提。

却说马大帅正在帐中办公之际,卢方、魏致、朱刚、朱柔四将来至帐前下马,入帐施礼,禀报关中之事。刘秀向马大帅说道:“请元帅恩待卓家父子,使他骨肉团圆,以谢朱文华师徒父子为国出力、远来之意。”于是马大帅传令:“将卓茂父子三人释放,命朱文华护送进关。”这令传下去,朱文华就同着卓茂父子出了汉营,回归潼关。卢方、魏致将他二人的大兵请求马大帅收编,改换军装旗号。马大帅调度有方,一夜办定。次日与刘秀进关,安抚人民。

君臣安民未毕,探马飞报:“昆阳王由陇右率兵来夺潼关,大兵离潼关只差数十里了。”马大帅立命邓禹与四先锋率兵一万,出关迎敌。邓禹点齐了一万大兵,放炮出关,迎敌昆阳王。大队人马走出十数里,就见陇右莽军来到。邓禹将人马列开,严阵以待;王莽的兵将亦列开阵势,两军人马将阵势列圆了。昆阳王催马临阵,在阵前叫战,马武拍马舞刀直奔昆阳王。两个人更不答话,刀枪并举,杀在了一处。两军阵内擂鼓助威,兵丁摇旗呐喊。马武与他杀了十数合,未分胜负。邓禹大怒,令旗一指,全军大队冲杀过来。王莽的兵将都是昆阳城的残兵败将,见汉兵冲过来,不战而走。昆阳王等约束不住,只得随军败下。汉兵哪里肯放,在后便追。昆阳王等败在陇右,收兵入城,邓禹率兵追到城下,指挥人马攻城。城上有守将阎祺指挥兵将防守。下边扬威呐喊,奋勇攻城;上边是往下抛打灰瓶、石子、滚木,弓箭弩箭齐发,矢石如雨。汉兵伤亡数百之众,亦未得手。邓禹见攻打不下,传令退兵。

人马撤下来不过五六里路,就见大将陈俊奉马援之命率领五千大兵,携带锣鼓、帐篷、粮草、锅灶而来,邓禹就传令安营。兵将们支搭帐篷,埋锅造饭,铡草喂马。安营已毕,邓禹与诸将用完晚饭,和他们商议:“陇右不破,汉兵不能西下攻打长安,必须将陇右打破了,才没有后顾之忧,汉兵好安然西进,直捣长安捉王莽,要在夜内袭取陇右城。”大将陈俊自告奋勇,愿为先驱。邓禹给他五百生力军,叫他攻城;四先锋率兵五千接应陈俊,四先锋遵令,点兵去了。邓禹又点兵五千,亲自率领攻打陇右,其余的兵将留下守营。

却说陈俊率领五百儿郎悄悄地离了大营,扑奔陇右城,约在三更时刻来到城北。往城上一望,只听有梆点传更之声。他是不论有备无备,自己拼命攻城。他虽是马上的大将,没披挂盔甲,亦未乘马,短衣襟,小打扮来的,左手提着铁链飞抓,右手持着一口朴刀。他带兵来到城下,抡开了铁链飞抓,当啷一声,抓住了城墙,将刀往口内一咬,双手捋着铁链如飞而上。他到了城上呐喊声音,抡开了抓,向守城兵乱打;右手的刀抡开了,如同旋风似的,砍得守城的兵人头乱滚,城上一阵大乱。城下的五百汉兵亦纷纷爬上城来。城上头喊杀连声,姚期、马武、岑彭、杜茂四个人跟着率领接应军来到,亦攻上城来,有杀王莽兵将的,有下去开放城门的。陇右城算是破了。

原来这陇右并无多少兵将,只有千数多兵。前文书表过,陇右的数万大军调往昆阳去了,如今昆阳王王立、三齐王苏献、开国王王富、护国王王奂由昆阳败到陇右城,残兵败将屯扎陇右,虽有几万人,粮饷缺乏,实为困难,潼关又失了。四王料他们战不过汉兵,劝守将阎祺放弃陇右,同归长安。阎祺说:“身为武夫,宁死阵前,不死阵后。”他有守土之责,城在命在,城亡命亡。四王听他所说的话,暗含着是说他们畏敌惜命。四个人一恼,将兵带走,离了陇右,绕着奔武关,由武关逃奔长安而去。陇右城只剩下千数多兵,人少势孤,故此将城失守。

城池已破,守将阎祺正在内衙与他夫人谈话,听见外边一阵大乱,如同山崩地裂一般,忙命家人探看。少时回报:“汉兵已然入城。”阎祺听说陇右已失,不由大惊,向夫人说:“此城已破,你我夫妻不可逃走,就是这里殉城吧。”夫人说:“愿从夫志。”阎祺用手指着乳娘所抱的幼子,说:“你我夫妻死后,留下阎方,我亦是放心不下,不如先将他杀死,以免挂念。”说着拔出佩剑,向幼子就砍,吓得乳娘王氏跪倒道:“大人且慢,容我一言。”阎祺将剑擎着,道:“你有何话讲?”乳娘王氏说道:“大人夫妻为国殉城,难道说就不给阎氏门中留后吗?”阎祺说:“留下他无人照看,亦怕被汉军所杀。”王乳娘说:“大人如不放心,我愿意照拂公子,当作亲生一般。”阎祺夫妇大悦,说:“你有此忠心,我们就依从了你,请你受我夫妻一拜。”王乳娘哪里肯受?阎祺夫妻仍然是冲她跪倒拜了一礼,然后二人用剑自刎。王乳娘抱着幼子想着往外逃走,外边一阵大乱,汉兵将衙门前后左右团团围住,王乳娘就遘奔花园隐藏。

少时众将拥护着邓禹来到衙中大堂落座,众将两旁环立。汉兵往各处搜查王莽的兵将,搜到花园,将王乳娘搜着,带至大堂。王乳娘冲着邓禹跪倒,兵丁们说:“回禀元帅,在花园之中搜来一妇人,怀抱幼子,请示元帅怎样发落。”邓禹用手指着王乳娘,问道:“你是何人,所抱的幼童是何人之子?”王乳娘战战兢兢道:“小妇人姓王,因为家道贫寒,给本城守将阎大人充当乳娘,所抱的幼童乃阎大人之子。”邓禹问道:“你的主人呢?”王乳娘将阎祺夫妻自刎,托孤寄子的事儿回禀了一遍,然后又向邓禹叩头不已,恳求给阎氏门中留后。邓禹向左右说道:“王乳娘乃守将阎祺之仆,能够忠于她主人,保护幼子,实是难得。”又向王乳娘说:“你有此忠义之行,本帅当成汝志。你家住在哪里呢?”王乳娘说:“小妇人家住在城北王家营。”邓禹说:“阎祺生前不明大义,屈身事贼,扶保王莽,他死了应将他的产业充官。如今本帅念你一片忠义之心,将阎祺的财物尽赏赐于你,你可要一心不变,将你少主人抚养成人,勿负本帅之心。”王乳娘喜出望外,叩头谢恩。邓禹又恐怕有人欺压于她,亲笔写了一张布告,叫她带去贴在门前,晓谕军民人等,不得欺辱孤寡;然后派兵丁抬运财物,将王乳娘和财物送到王家营。王乳娘叩谢而去不表。

这里邓禹查点仓库完毕,四门粘贴告示,出榜安民,将善后诸事办理完毕,遣将留兵在此守城。邓禹率兵将拔营起寨,回归潼关。大兵到了潼关,邓副帅、四先锋见了马大帅,将兵定陇右之事交待明白,马大帅论功行赏。诸事办完,君臣们又议论了一番。刘秀就召见卓茂,仍然封为潼关守将,拨给两万大兵把守潼关。卓茂父子复守潼关,勿用细表。

却说马援传令全军人马拔营起寨,进兵长安城。于是四先锋率兵在前,马大帅督催全军于后,十数万汉兵往长安进发。各地人民闻汉军来至,争献食水,箪食壶浆,如迎王者之师。马援约束三军,大兵所到之处,秋毫无犯。这天大兵来到了长乐坡东,马援传令:“人马少往前进,采勘吉地,安营下寨。”咕咚咚,定营炮连响,兵丁们支搭帐篷,埋锅造饭,铡草喂马;立营门,竖刁斗,栽大杆,扯纛旗。马大帅升坐中军大帐,点名过卯,发放军情。诸事完毕,退归后帐歇息。

刘秀向马援问道:“元帅,我兵来到长乐坡安营下寨,只差一站之地就到长安,为什么我兵不直捣帝都,在此扎营呢?”马援说:“千岁,我兵不可去往长安。那长安城乃数千年的都城,城墙高大,十分坚固。我兵若到长安,城中仓库米粮充盈,王莽定然紧闭城门,深守不战。我兵攻城,他必紧守,恐怕损伤人马,亦难打破,城中百姓亦受刀兵涂炭水火之灾。不如我兵不到长安,在这长乐坡等候王莽。据我所料,两三日内,王莽必然亲统大军来到长乐坡与我军决战。那时不但擒他容易,莽军亦可一鼓荡平。汉室天下经此一战,就能失而复得。我兵在此扎营是为万全之计,千岁为何不明啊?”刘秀说:“元帅所见甚是有理,只是孤还怕那王莽不能离长安到长乐坡。”马援说:“千岁,王莽左右尚有吏部天官窦融,窦融必使王莽出战,策应我军。”刘秀恍然大悟,连道:“卿言是也!四年以前,我与窦融君臣在长安有约,说将来孤要灭王莽之时,他做内应。如今我兵已到长乐坡,正是他策应之日了。”于是汉兵在长乐坡东屯扎,按兵不动,只等王莽亲自统兵到长乐坡来决战了。

却说长安城,自从潼关、陇右失守,各处残兵败将纷纷逃奔长安。王莽派金吾大将军王衡召集残兵败将,重编为军。昆阳王、三齐王、开国王、护国王四个人率领残余兵将四万多人到了长安,驻屯在城东。王莽这时候可着了大急,想汉兵攻无不取,战无不胜,不久就到长安,眼看着自己的江山就要不保,他焉能不惊,哪能不急?汉兵到了长乐坡,他得报愈发地不安,若汉兵再进一站之地,就直捣长安。已到危急万分之时,王莽忙在宫中召集文武群臣议事。文武群臣亦都如惊弓之鸟,个个不安,齐集殿前,向王莽行过了君臣之礼,文东武西,两旁侍立。王莽与他们商议军情大事,要想主意保住他的天下。文武大臣人多主意多,有主张劝王莽弃了长安,暂时投奔偏邦外国,以后再借兵杀入中原恢复天下的;有主张劝王莽在长安勿动,各门紧闭深守不战,耗得汉兵粮尽,不战自退的;有劝王莽和汉兵决一死战的,等等不一。

一时之间,闹得王莽没了主意,不知道走、守、战三个主意,哪个为是。他看文武百官俱有议论,惟有那吏部天官窦融却紧皱着双眉,满面愁容,一言不发。王莽暗自说道:朕之忠臣还是窦融,孤的江山到了这朝不保夕的时候,他愁成这样,真是我的忠臣哪。窦融其实是听刘秀大兵已到长乐坡,他急了,他想在四年以前曾向刘秀约定,刘秀兴师讨贼灭王莽的时候,自己作为内应。如今大兵已到,自己得策应才是。他想主意叫刘秀君臣生擒王莽才好,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出主意,愁得他满面忧容。

王莽哪知他的心意,还以为是因他的事忧愁哪,说:“窦天官,朕待你不薄,在此危急之时,为何一语不发?”窦融急忙跪倒,向上叩头,说:“万岁,非是为臣不语,臣为万岁欲思一万全之计,一时之间未能想好。如今我有危而复安之计,不知万岁愿闻否?”王莽问道:“卿家有此妙计,朕当愿闻。”窦融说:“臣见合朝文武所论走、守、战三策,俱都不当。”王莽说:“依你之见?”窦融说:“依我所见,万岁不可弃长安投奔偏邦外国。”王莽问道:“怎么不可哪?”窦融说:“万岁乃中原万乘之君,若是国势盛强,到了偏邦外国,那小国之君必然远迎远送,优礼相敬,借他财帛,借他兵将,俱能办到。如若天下已失,到小国避难,不惟不能远迎相敬,还有可怕之事。”王莽问他道:“有何可怕?”窦融说:“如若妖人刘秀得了天下,那偏邦外国哪能为了万岁得罪刘秀,必然将万岁献与刘秀,讨好于妖人,那时可当奈何呀?不惟万岁不能到偏邦外国,死守长安亦非良策。”王莽问道:“怎么连长安都不能保守?”窦融说:“如若汉兵来到,将长安城围困了,我兵能守,汉兵攻不破长安。兵书有云:久围则破。困得我兵粮尽,不攻自破,到那时岂不有身败之事吗?依臣之见,还是出战为是。”王莽说:“孤家曾发大兵百万、良将千员,在昆阳战了两年有余,耗去了无数的粮饷,亦一败涂地了。如今再战,朕无强兵良将,如何迎敌?”窦融说:“不然,胜败乃兵理之常。昔日楚汉争衡,汉高祖刘邦屡战屡败,被楚霸王杀了个七十二败,而乌江一战成功,得汉室天下。昆阳我兵之败非是战不过汉兵,是将帅不和,彼此参劾,难道万岁不知吗?”王莽点了点头,道:“昆阳一战虽然兵多将广,将帅不和,形如散沙,何得不败?”窦融说:“周时齐相管仲虽善用兵,每逢征讨,皆有齐桓公出战,两军阵前未用齐桓公亲战,国君出征,鼓动军心,振作士气也。如若万岁能御驾亲征,君臣一体,士卒一心,何用百万兵、千员将?只要有十万大兵之勇,就能破汉兵。望千岁早日亲征,臣敢言必胜,能破妖人也。”

王莽听他所说,心地豁朗,愁烦顿去,精神振作起来,说:“卿乃济世之才,所见极是,朕若无卿,定为群臣所误。我意已决,明日起兵御驾亲征,所有朝中文武官员俱皆随军前往。”说到这里,他传下旨来,命金吾大将军王衡晓谕长安各门官吏,不论是何人,俱不准出城。凡出城之人须先请旨,然后放出。王莽这一传旨,可把文武大臣吓坏了,他们想要乘机携带财宝潜逃出都哪,保全他们的身家性命,这一来谁亦不用走了。散朝之后,昆阳王、三齐王奉命整顿人马,将长安城的兵将与各路的残兵败将集合在一处,共有七万余人,在长安城外的大营一队队排列好了,刀矛器皿、锣鼓、帐篷、粮草等项装载车辆,预备好了,整装待发;摆设香案,竖着旗纛标伞,候旨起兵。

这天王莽先在宫中与他儿王禹密谈了一个时辰,然后出宫,外面大街由宫门直到长安东门外,有地面官军弓上弦,刀出鞘,扎下道差,肃清御路,发出警跸,禁止行人,黄土垫道,净水泼街。王莽乘跨逍遥马,由御林军保护,出了宫门,遘奔东门外。王莽起驾,文武官员各自乘马随行,一路之上鸦雀无声。王莽到了东门外,望见数万大军排列着,旌旗映日,剑戟光辉,人似欢龙,马似活虎,杀气腾腾,军容严整。他很觉安慰,下了马与文武百官誓师祭旗。诸事完毕,眼看着要起兵了,王莽忽然想起自己虽然起驾离朝,亲征汉兵,往讨刘秀,只是一样,朝中的大事应当派个大臣暂时权朝主持一切,心中思忖道:这件事必须得慎重慎重,若是任用的人能够替自己主持国事,可就好极了;倘若任用非人,大权给了他,若再变动,必有国破家亡之患。这样重大的事,应当用谁哪?他往文武群臣中观看,要物色相当可靠的大臣。一眼望见了吏部天官窦融,王莽想着用他,管保万无一失,忙唤道:“窦老卿家听旨。”吏部天官窦融忙着过来跪倒。王莽说:“窦老卿家,朕御驾亲征,命你为全权大臣,所有国家大事替朕主持。”说到这里,伸手将身旁的宝剑取下来,说:“朕还赐汝尚方剑,如有不忠之臣,先斩后奏。”窦融心中暗喜:这个大权给了自己,你王莽不用回归长安了。心中虽然欢喜,表面却装作不愿意,向王莽叩头道:“万岁,臣愿随万岁出征报效,请万岁另派别人权朝。”王莽说:“卿家,你是文臣,不是武将,随朕出征亦是无用,若是替朕权朝,胜似出征。望卿家勿辞。”窦融这才说:“遵旨。”叩头谢恩,将身站起,接过了尚方宝剑,往怀中一抱。王莽传旨:“起兵!”咕咚咚大炮一响,七八万大军由引军旗开路,往长乐坡而去。一队队接连不断,都开走了。王莽临上马的时候,窦融将尚方宝剑交与家人,他与送行的地面官员跪倒在地,跪送圣驾。直到王莽去远,方才站起来,与地面官上马返城。窦融在长安城举动如何,暂且不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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