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汉演义

《东汉演义》讲述西汉末年王莽篡位后,汉太子刘秀率领员云台大将兴兵伐王莽,及东汉十二帝的更替。着重讲了光武中兴的故事,奸臣暗害刘秀,光武帝二次中兴汉室。本书按照《全汉志传》、《两汉开国中兴传志》的架构来写,内容有一定的补充。

第四十四回 铁霸王怒闯贼营

原来这马山威走过去了,他找不着台城,很着急,在大道上等候行人,要问问台城在哪里。有个拾粪的,马山威冲他抖丹田一声喊嚷:“呔!”那拾粪的吓得就跑。马山威连着吓跑了三四个人。他有了主意,见对面来了一个人,他不言语。等这人来到了面前,他伸手一把将那人抓住,吓得那人直嚷:“你为什么抓我?”马山威说:“小子,你还跑不跑?”这人说:“我多会儿跑来着?”马山威说:“你知道台城在哪里?”这人问:“你从哪里来哪?”马山威就把他来的路线一说,这个人说:“你走错了。”马山威向他问个详细,他把那人撒开,上马持枪,遘奔台城。

这回到了台城,天光黑了,反王大营灯光闪闪,照如白昼,马山威往营门而来。反王大营的营门有兵将把守,听有马踏銮铃之声,高声喊喝:“对面什么人?少往前进!再往前进,可要放箭了!”马山威不语,仍往前进。他们抽弓拔箭,认扣填弦,箭还没射哪,马山威的马快,就到了营门,抡开大枪,左右开弓,一阵乱抽,马一冲进了大营,反王兵将一阵大乱。马山威抖丹田高声喝喊:“反王兵将听真,爷是七宝铁刹山八卦悬天寨的铁霸王马雄马山威。快快叫那飞虎帅来见我,爷扎他三百钢枪!”反王兵将不知道他的厉害,把他团团围住。马山威催马直行,用枪乱扎,噗哧噗哧的像扎蛤蟆似的。反王兵将被他连扎带砸,死伤惨重,齐声喊嚷:“好厉害的铁霸王马山威……”

马山威正往前行,忽见对面来了一员战将,身躯高大,青铜盔甲,掌中一条三股钢叉,挡住去路。马山威用枪一指,道:“对面来的可是飞虎帅梁林吗?”贼将说:“非也。”马山威不懂这句话,他以为这人是叫非也哪,说:“小子,你叫非也。”用枪便扎。贼将使叉招架,往外支他的大枪,那如何能成?使尽了平生之力,大枪纹丝不动。噗哧一声,马山威扎在他哽嗓咽喉之上,一命呜呼。马山威又往前行,到处都有人拦挡。他是且战且走,随走随嚷:“反王兵将听真,爷是铁霸王马山威。”反王的兵将虽多,他的杀法厉害,挨着就死,碰着就亡,他到哪里,哪里的贼兵拦挡不住。他见了贼将就问:“你是飞虎帅梁林吗?”贼将说:“非也。”愈说非也,他愈有气。他心中暗道:怎么这么多净是叫非也的?我非把你们这叫非也的扎尽了,就出来梁林了。他有这种思想,见人就拼命。他由城南的反王大营杀起,杀到城东。反王大营的贼兵死得过多,那贼将亦都怕他了,接连不断地派人去禀报梁林,说:“铁霸王马山威杀法厉害,马山威胯下马,掌中枪,闯入我营,如虎荡羊群一般,随便往来,任意纵横。”

马山威又由城东杀到了城北,那城北是大枪王的兵营。他杀到了,口口声声要飞虎帅梁林一战,兵丁飞报军情。这时候梁林正在帐中办公哪,接连得报,有个铁霸王马山威杀在各营,如入无人之境,厉害已极。又有兵丁进帐跪倒,说:“回报大帅得知,今有铁霸王马山威杀入我营,所到之处无人能敌,请示大帅令下,派将捉拿。”梁林听了,气得双眉倒竖,二目圆睁,身形一抖,那甲叶子哗啷啷直响。他觉着自己身在河北,凭掌中一对银锤,无有敌手,焉能把马山威放在了心上?他想:马山威是个什么东西,敢杀入我营,飞蛾扑火,自取其死。吩咐亲兵列队,亲自出马要会会这马山威。兵听将令草随风,军令一下,外边的二百亲兵齐队,举着灯球、火把,鞴好了马匹。梁林站起身形,离了帅位,用手一撩鱼褟尾,往外就走。帐中的将士儿郎在后相随,帐前一齐上马。有兵丁来报:“马山威已然杀入前营。”梁林这才率领兵将遘奔前营。他出了前辕门,越过前哨,来至前营,果然听见前营的兵将乱嚷:“好厉害的铁霸王!”梁林吩咐一声:“我兵列队。”二百亲兵往左右一分,雁翅排开。当中竖起来一面大灯笼,上书“全军统帅”四个大字。灯笼底下一干诸战将如众星捧月一般,拥护着梁林。

梁林在马上怀抱双锤,压住了兵将,往对面观看,见马山威催马拧枪来到。他以为马山威是项长三头,肩生六臂,及至一看,马山威头上无盔,身上无甲,头戴金镶虎磕脑,身穿小袄,系着虎皮战裙,光着半截腿,穿着靸鞋,手中擎定一杆钢枪,人似欢龙,马似活虎,料是一员猛将。他向左右问道:“谁去战这马山威?”左先锋王明说:“元帅,我去会他。”梁林知道左先锋王明久经大敌,实是勇将,出马去战马山威,一定能够取胜,就准其出马。左先锋王明催马直奔马山威,大叫:“马山威,尔休得逞强!”马山威见此人身高九尺,胸宽背厚,面如桑叶,抹子眉,金睛暴露,高颧骨,大鼻子头,短茸茸的胡须在腮边扎里扎煞。一身青铜盔甲,内衬绿战袍,胯下青鬃马,掌中擎着一对短把牛头镋。马山威问道:“尔是飞虎帅梁林吗?”王明说:“非也。”马山威气往上撞,大声喝道:“你亦叫非也?哪来的那些个非也,看枪吧!”王明要露脸,见马山威的大枪来到,他应当用镋往外磕呀,他想要一招就赢,用双镋去抱那大枪,当啷两声,镋的牛角翅子将枪夹住。他想左右一错,马山威的大枪就撒手。哪知马山威的神力,镋虽抱住枪杆,那枪往前扎去。他大吃一惊,要想再变招,已然来不及了,噗哧一声,红光迸现,鲜血直流,王明死于非命。

梁林的右先锋李亮催马直奔马山威。马山威一看,这个人长得约有九尺之躯,头大项短,肚大腰圆,面如锅底,黑中透暗,粗眉大眼,高颧骨,酒糟鼻子,大嘴岔,连鬓络腮胡须。头戴镔铁荷叶盔,身披镔铁甲,内衬皂罗袍,胯下乌獬豸,手中擎定一对鞭。马山威问道:“你是飞虎帅梁林吗?”右先锋李亮说:“非也。”马山威这个气,说:“我非把你们这叫非也的全都扎死了才完!”抖枪便扎。李亮知道他的厉害,使足了力气,用双鞭往外一磕,当的一声,没磕出去,那枪尖儿略微一颤。马山威说:“小子有点儿劲儿。”噗哧一声响,李亮死于枪下。

河中府的兵将见左右二先锋都是未定一合,死于马山威之手,无不吃惊,谁亦不敢和他动手了。梁林见马山威的枪法如此厉害,他料着别人敌不住了,将怀中的双锤往左右一分,催马直奔马山威。马山威见他相貌威严,使的那对银锤,料着是个勇将。他问道:“尔可是飞虎帅梁林吗?”梁林说:“然也。”只说出个然字,那也字还没说出来哪,马山威不懂这然也是你说对了,他以为这人说然就叫髯哪。马山威向梁林说:“小子叫髯儿。”梁林心中暗道:这个混蛋是话不懂。马山威的大枪向梁林就扎,梁林用双锤往外一磕,马山威好快的招数,将枪花一变,变了个转还式,梁林的双锤磕空了。那马山威的大枪就扎到了面门,他招架不及,只可躲闪吧,躲闪亦费了力啦。他将身体一缩,那枪就扎在他的盔内,由前边的盔沿底下穿过去,由后边盔沿出来,那头发亦穿在枪上。梁林吓得魂飞天外,魄散九霄。那河中府的兵将无不惊骇。马山威要想将他弄死,把大枪往上一挑,梁林觉着勒颔带勒得难受,在马上一伸腿,不坐着,站了起来。马山威用力过猛,将勒颔带挑断,盔亦飞了,梁林头发不知断了多少根儿。二马错镫,马山威用枪就扎,梁林用锤架住,拨马就跑。马山威往下便追,大叫:“髯儿呀……”梁林这个气大了,暗道:我会叫髯儿啦。他仗着营中道路最熟,三转两转,就没了影儿啦。马山威大叫:“髯儿呀,找不着你了。”他乱闯贼兵,走到营外。

忽见前边有一座城池,那城上灯球、火把照如白昼,马山威勒马抬头往上观看,只见城上有个王爵打扮之人,旁边立着一员老将,他不知道是谁。书中暗表,那王爵打扮之人正是逍遥王刘秀,旁边的老将正是邓禹。

自从冯异往幽州去搬兵,反王的大兵就只围台城而不攻打,软困起来。老军们在城上巡逻,严加防范。刘秀、邓禹给姚期诊治,煎汤熬药,他的病不见好,十分沉重,饮食不进。君臣二人焦灼已极,成天盼望救兵。这天夜内,听见城外喊杀连天,料是救兵来到,刘秀、邓禹亲自登城,听着北面声音大,绕到北面。

君臣二人听着城下有马踏銮铃之声,刘秀见有勇士乘马而至,手扶城墙,倚定了护身栏,向他问道:“你是何人?”马山威说:“七宝铁刹山八卦悬天寨,爷叫铁霸王马雄马山威。”刘秀听不明白,邓禹听明白了,说:“你是七宝铁刹山八卦悬天寨的马雄马山威吗?”马山威说:“小子,你说对了。”邓禹又向他问道:“你来此做什么?”马山威说:“爷来找飞虎帅梁林,要扎他三百钢枪,在营中都找遍了,也没有梁林,净是叫非也的,我扎死了无数。好容易遇见一个使锤的,他倒有劲儿,也不是飞虎帅梁林,他说叫髯儿,我将他的头盔挑去,小子跑了。”邓禹听他所说,喜悦非常,料他是个浑人,有勇无谋,他不认识梁林,忙向他说:“你要找梁林容易,告诉你,他是一身亮银盔甲,素缎战袍,手使一对银锤;他的盔上有个叉头,红缨下垂。”马山威听明白了,大叫一声:“髯儿呀,你就是梁林哪!你冤了老子,我去找你!”说着,拨马就走,又杀入反王大营,逢人便扎,遇人便刺。他大叫:“髯儿呀……快来见我,我非扎你三百钢枪不可!”他在梁林的营中往来乱撞,反王死伤的兵将又不知有多少。他闹得太凶了,兵丁们纷纷禀报梁林。梁林有气,觉着一个山寇在营中闹得这样,有辱兵威。他又传令,叫将士儿郎随他来战马山威。

到了前营,兵将列开,马山威亦闻声而至。梁林料着众战将都敌不住他,亲自出马。那马山威见了他,大叫:“髯儿呀,你就是飞虎帅梁林哪!爷问你,你撒谎说不是,你小子告诉爷叫髯儿,爷这可打听明白了,爷要扎你三百钢枪!”梁林气往上撞,说:“鼠辈,你有何本领如此胡为?”马山威说:“髯儿呀,你看枪吧!”说着,用枪就扎。梁林吃过亏,知晓他的厉害,运全身之力往外就磕,双锤如流星赶月,当啷两声,将枪磕开。马山威平生好勇,他见梁林将枪磕开,知道梁林的膂力不小,他反倒赞成梁林有劲儿,大叫:“小子有劲儿,往足了使!”二马错镫,梁林的双锤打奔他的右肩,他合枪招架,当啷两声,锤砸在枪杆之上,火星乱迸。二马一冲过去,马山威的马对镫拐弯儿,梁林大惊。

阅者若问什么叫对镫拐弯儿?看官要知,我国古时的马战得先练步下把式,然后练马战。那马与过往客商骑的马不同,那马的鞍韂较比别的马多一道肚带,马鞍鞒上多个铁圈儿,那铁圈儿名为“铁铧梁”,上边能挂军刃。那马的缰绳,骑马的人都是用手扯着,好凭那缰绳之力,随着人的心意让马往四面转悠。打仗的武夫手拿着军刃,哪能扯缰绳啊,将两根缰绳系在马镫上。要叫马往左去,左脚一动,扯着缰绳叫马头往左,还得用右腿顶马的前肩膀儿,往马的前肩膀儿一顶,马往左转。如若叫马站住,双足一扣镫,那镫扯两根缰绳,马就站住了;如若叫马跑,得双足点镫,镫磕飞虎韂,那马就四蹄蹬开了,奔走如飞。马上的战将比步下的战将难,若是动手的时候,得人马两下里,手眼身法步合成一处才能成哪。可是步下的战将没练过马上功夫,骑上马就打不了仗。如若两员战将催马一交手,叫一个照面;二马一错镫,圈回马来再战,才叫一个回合。可是二马错镫,马冲过去,还得跑出去多远才能圈回马来再战;若是二马错镫,不往远处跑,硬圈马,那马就得躺下。惟有马山威骑的这匹马,只要二马一错镫,不用往远处跑,硬拐弯儿,不惟不躺下,还能照旧跑,这叫对镫拐弯儿。

当时梁林与马山威二马错镫,马山威右脚一扯绳,左腿磕膝盖一顶马的前肩膀儿,那马一转身,拐过弯儿去,马头对着梁林的马尾,并且相离不远,梁林大惊。马山威用枪向梁林后背便扎,梁林招架不及,赶紧使镫里藏身。他右脚甩了镫,将腿离开了鞍韂,身子悬在马的左边,马山威的大枪可就扎空了。他又用枪抽梁林的马,那马跑开了,亦没抽着。梁林又一翻身上了马,马山威在后便追。梁林觉着自己的武艺,双锤之勇是能敌得住马山威,可是他那马对镫拐弯儿,叫人有本领施展不开。人能敌住了他,马不成啊。梁林不能敌他,将马催动如飞,奔命而逃。马山威在后一步不放,大叫:“髯儿呀,老子非扎你三百钢枪!”梁林想着马山威之勇,杀不过他,遇见猛将只可智取,不可力敌,我何不引着往埋伏之处,用陷马坑擒他?

想到这里,梁林就往有埋伏之处引那马山威。可是跑到陷马坑,梁林不敢跑直趟儿,怕掉在陷马坑内。他绕着陷马坑,走弓背式,由陷马坑边儿上过。马山威心急,他跑弓弦走直趟,走到陷马坑上,一领芦席哪儿禁得住啊?连人带马呼啦一声,坠了下去。那坑的底儿净是生石灰末子,人、马的分量沉重,落了下去,砸得石灰末子扬起多高来,人、马都不敢睁眼。坑上埋伏的兵丁乘着此时就用钩镰枪将马山威钩了上来,用绳子五花大绑。捆绑好了,左右两个兵丁搀着他。又有人往坑内放下个踏板,下到坑内,将马山威的大枪拾起,连马一并牵上坑来。梁林见马山威被获遭擒,心中痛快已极,吩咐:“将马山威解往中军帐。”兵丁们遵命,推着马山威往中军帐而来。

梁林先行回营,升坐中军大帐,一干诸战将、绑缚手、刀斧手、站帐军在两旁侍立,等候马山威。工夫不大,就见兵丁将马山威推来,那枪往帐前地上一扎,马往枪杆上一拴,推他进帐。将士儿郎见马山威怒目横眉,毫不畏惧,满不在乎。左右喝令:“跪下!”马山威立而不跪。梁林说:“不必叫他跪下。”向他问道:“马山威,本帅问你,你与我有何冤仇,前来扰闹我营?”马山威说:“髯儿呀,那亦是你自找。那姚期够多勇,和你杀了三天三夜,都没有见输赢。后来他输了,向你提个朋友,你应当害怕,他提说七宝铁刹山八卦悬天寨有个铁霸王马雄马山威,你说什么金霸王、银霸王,安上炉化我这个霸王。爷气恼了,下得山来,找你出气,得扎你三百钢枪!”梁林把话听明白了,才猜出来这马山威是山中的勇士,叫人利用了,一定是云台将用激将法将他哄下山来,和我作对。他觉着马山威真是个勇士,生了爱将之心,有心将他收降了,当个先锋。梁林想着若有马山威之勇、自己之谋,若灭刘秀,推倒更始皇帝,岂不容易?

梁林心中有了这种思想,就向马山威说:“你中了云台将的激将法,哪儿能打三天三夜呀,难道不吃饭不睡觉,三天三夜也不睡吗?你不要和我作对。我看你是个勇士,你若肯归降,本帅就不杀你,还叫你当先锋。”左右听了,都盼望他归降。马山威将眼一瞪,说:“我好汉哥哥不会撒谎,你要我归降亦成,老子先扎你三百钢枪!”梁林大怒,喝令:“推出辕门,斩之!”刀斧手往外就推。走出帐外,两个刀斧手爱惜他,说:“朋友,你不降就要斩了。”马山威说:“什么叫斩了?”刀斧手说:“就是砍你的脑袋。”马山威说:“砍了脑袋,还能吃东西吗?”两个人说:“砍了你的吃饭家伙,你还吃什么?”马山威这才明白,是吃饭的家伙要不保了。他当时一急,浑身使劲,只听嗑吧一声,那绑绳儿被他挣断。他是个浑人,伸手将这两个人抓住,如同鹰拿燕雀一般,提着走回中军宝帐,大叫:“梁林,老子得扎你三百钢枪!”合帐之人大吃一惊。马山威将这两个人朝梁林帅案抛去,咔嚓两声,帅案亦倒了,吓得梁林全都不顾,转身便走。合帐之人往外便跑。马山威追到帐后,不见梁林,有一员战将倒在地上,口中直冒白沫,已然吓死了。马山威这才转回帐前。

亦是活该他露脸,那枪、马俱在帐前,物归原主。马山威伸手拔枪,上了马,大叫:“梁林出来,老子扎你三百钢枪!”他喊了半晌,无人答言,料是梁林逃奔他处,催马往别处找寻。他到了哪里,哪里的兵将不敢惹他。

他走到城西杨盛、杨广的大营,用枪连抽带扎,死伤无数的贼兵。他杀得正欢,忽听有梆子的声音,顺声音找到一看,他可急了,好几百贼兵各持弓箭,向他好汉哥哥乱射。他大喊一声:“好汉哥哥,马山威来也!”大枪抡开了,当作一条棍,乱打弓箭手,头破血流,筋断骨折,顾不得放箭,吓得乱跑乱窜。马山威将弓箭手杀退,贾复问道:“你哪里去了?”马山威说:“我走过了台城,又返回找,在反营找那飞虎帅梁林。好容易才找着,他扯谎,说叫髯儿,俺将他几乎扎死,一枪把他头盔挑去。他是个坏小子,将老子带到坑内,用绳捆绑,要老子归降,老子不降,他要叫人用刀割我的吃饭家伙。老子一恼,将绳儿挣断,追跑了梁林,再亦找不着他了。”贾复、臧宫、冯异听他所说,都替他后怕。贾复说:“兄弟,不准你离开我,好好跟着我们进城,面见逍遥王。”于是四个人齐催坐马,向反王兵营乱闯,逢人便砍,遇人便杀,杀出了大营,直奔台城。

来到城西,见上头灯球、火把照如白昼,刘秀、邓禹正往城下观看。冯异叫声:“邓大哥,快叫兵丁开城,小弟搬兵回来了。”邓禹赶紧叫人将城门开放,贾复、臧宫、冯异、马山威催马入城,兵丁又将城门关好。刘秀、邓禹顺着马道下城,贾复等下马,马山威亦挂枪下马。贾复等冲着刘秀跪倒叩头,行君臣之礼,刘秀还礼。他们站起来,又向邓禹彼此施礼。贾复见马山威站在一旁发愣,他忙道:“贤弟,你还不给逍遥王叩头?”他将胸脯一拍,道:“老子是铁霸王。”贾复说:“你这铁霸王不成。”他听了,忙着给刘秀叩头,说:“俺铁霸王比你差一点儿,拜见逍遥王。”刘秀还礼,将要搀他,贾复怕马山威和刘秀较量,赶紧把刘秀拦住,道:“主公勿用搀他,叫我兄弟自己起来吧。”马山威站起来。刘秀说:“此处不是讲话之所,请到衙中一叙。”于是君臣上马,齐催坐骑,遘奔衙门。

君臣来到总镇衙内,一齐下马,有人接过坐骑,马山威将大枪立于堂前。大家落座之后,刘秀才问冯异:“你此去搬兵之事如何?”冯异将要说,贾复以目示意,不叫他说。冯异才说:“我先歇会儿,待一会儿再说。”刘秀亦不问了。马山威向贾复嚷道:“好汉哥哥,俺饿了。”贾复向刘秀说:“千岁,我这个朋友性情古怪,与众不同,可以叫人给他弄些大块熟肉,弄些酒菜,在院内来张桌,一个凳子,叫他自己去吃。”刘秀说:“这样不是敬客之礼。”贾复说:“他就是这样人性。”刘秀只好叫人照样给他预备。少时兵丁在院中放好桌凳,酒肉俱都齐备,马山威亦不懂得让人,自己到院中吃喝去了。

刘秀见他走了,才问冯异:“此次幽州搬兵之事如何?”冯异先将他出城时,马踏反王大营,宾州王佟定、磁州王高凤放他出营的事说了一遍。刘秀叹息道:“当初两个反王在安龙镇救孤之时,疑他们不能遵守国法,未敢信任他们能够忠于汉室。不料如今待孤的旧日功臣还能这样,是孤无识人之能了。”冯异又将他被梁林追赶,焦雄将他救过滹沱河的事说明。刘秀向邓禹说:“孤在三皇观若不放焦雄,冯异亦难过滹沱河。”冯异又将他到幽州搬兵,永安王怕孤军难斗大敌,严守中立,不能发兵,耿家父子不帮助他,反讥诮他的话说了一遍。刘秀说:“此事亦难怪他二人。当初耿纯、耿弇在长安与孤会面,愿为孤出力,恢复汉室,在昆阳立了大功。灭莽之后,他父子应当与国同休,与孤共享富贵。不料孤保耿纯为东光侯,耿弇为好峙侯,八党奸臣假传圣旨,潼关散将,耿家父子未沾国家雨露之恩,总算是我汉室亏负他们,这也难怪。”

冯异说:“我一气出了幽州城,到七宝铁刹山,越想心越窄,就要自尽。恰巧贾复、臧宫二位兄长在山上将我解救了,不然我们君臣也难见面。”刘秀这才问贾复、臧宫,为什么黑夜之间在那山上,贾复又将他们在七宝铁刹山与马山威结交,以及误遇冯异,用激将法哄马山威下山的事情说明。刘秀向贾复说:“你们表兄弟自从昆阳助孤大破王莽百万雄兵,立了盖世之功,理应与国同休,共享富贵。不料卿等未受国恩,又来救孤,身入险地,叫孤心中不安。”贾复、臧宫说:“千岁,臣等原就不是贪图功名富贵,助千岁大义讨贼。今来救驾,也是报昔日搭救贾复之恩。”

他们君臣正然讲话,忽听马山威大声喊道:“飞虎帅梁林杀进城来了!”吓得君臣们大吃一惊,跑出来一听,城中未乱,只听屋中有个人直嚷:“飞虎帅呀!”贾复问道:“这是何人?”刘秀见问,二目落泪,说:“卿家,这是姚期。”贾复忙问道:“姚期的病体如何?”刘秀说:“他已然三天滴水没进了。”贾复、臧宫说:“我们去看看他去。”于是君臣等一齐进屋来看姚期。原来姚期这病沉重,肝火上升,饮食不入。邓禹给他诊治,吃了多少剂药,亦不出汗,急得邓禹束手无策,姚期就急得天天喊嚷“飞虎帅梁林”。今天他在屋中喊叫“飞虎帅”,马山威还以为梁林杀进城来了,就喊上了。

及至刘秀君臣到屋中来看姚期,马山威亦随着进来。刘秀君臣来到炕的前边,见姚期两眼发直,形容憔悴,骨瘦如柴,君臣无不落泪。冯异说:“姚大哥,小弟冯异搬兵回来了。”贾复、臧宫说:“姚贤弟,愚兄贾复、臧宫特来看你。”姚期两眼发直,仍然不语。邓禹说:“我们走吧,看着他也是难过。”于是大家退了出来。

两个老军伺候姚期,在旁看着。忽见马山威左手端一杯酒,右手夹着两块肉,往炕上一放。两个老军问道:“你要做什么?”马山威说:“他这样的好汉怎么不吃不喝,那如何能成?我给他点儿酒喝,给他点儿肉吃。”两个老军急得直嚷:“那可不成。”马山威把两人拉到外边,不准进去。他用手一掐姚期的腮帮子,姚期将嘴张开,马山威往他嘴内倒了一杯酒,辣得姚期直咧嘴。他又把肉放在嘴内,姚期不吃,马山威用手指往里愣杵,那肉到了嗓门儿,将喉咙堵住。吓得两个老军往刘秀的屋中便跑,说:“千岁,那马山威往姚将军嘴里倒烧酒,杵肉。”吓得刘秀君臣往姚期这屋中便跑。贾复一把将马山威拉开,说:“你干什么?”马山威说:“他这人三天没吃没喝,我给他点儿酒喝,给他点儿肉吃,好和他较量较量。”贾复说:“他这是有病。”马山威说:“什么叫有病?”贾复说:“你这人有不了病。”邓禹见那肉堵在姚期的喉咙之内,赶紧用手顺着给他胡噜下去,憋得姚期直翻白眼,顺着脑袋直出汗。邓禹伸手一摸,那汗直起黏儿。刘秀问:“怎样?”邓禹说:“他这病好了。”邓禹叫大家出来,好让姚期静养。于是君臣退出。到了夜内,姚期就能喝粥了,君臣再去看他,亦能认识人啦,姚期的命是保住了。

可是城中的军粮已然尽了,刘秀君臣焦灼已极。到了次日,吃完了早饭,晚饭就没有着落,君臣急得无法,若是闯围逃走,姚期没法办。正然着急,忽听外面一阵大乱,有人来报:“反王的兵将已然入城。”众人大吃一惊!邓禹往外就跑,到了辕门,往西一看,来了数十骑马,后边排列的队伍是一层挨着一层。前边的数十骑马飞奔辕门,就见这里边有两个反王。一个长得身躯高大,白脸膛,黑胡须。戴着亮银五龙盘珠冠,身披银甲,内衬素缎蟒征袍,前悬护心镜,后勒五杆素缎色护背旗,上绣金龙火焰儿。肋下佩剑,狮蛮带三环套月搭钩,三叠倒挂鱼褟尾,两扇征裙护住腿,虎头战靴牢踏在一对亮银镫内。坐下一匹银鬃马,鞍韂鲜明,怀中抱着一对银锤。那个反王红胡须,蓝靛脸,紫金五龙盘珠冠,紫金甲,内衬大红缎色蟒征袍,胯下一匹枣骝马,怀中抱着一对青铜倭瓜锤。邓禹认识这两个反王,一个是顺德反王卢方,一个是济宁反王魏致。这卢方、魏致亦是朱文华的徒弟。

在前文书说过,这二人奉师之命,率领兵将帮助刘秀恢复天下,在潼关救过岑彭,大闹潼关,大战长乐坡,立下功劳。潼关散将,卢方、魏致一恼,回归顺德、济宁府又反了。如今他们的大师兄梁林约他们到河中府会兵,他弟兄二人就率兵遘奔河中府。及至他们到了河中府,大枪王已然起兵了,他二人又率兵追到邯郸县。枪王已然到了台城,这两个人又带着兵遘奔台城。因为天晚,走在黄桑林,扎下大营,命人打探刘秀君臣的动静。这时候探兵将梁林锤打恩师,血溅黄桑林的事情探知了,回到营中,见了卢方、魏致,说:“回禀二位王爷,河中府的梁大帅前些日在这黄桑林锤打恩师,将二位王爷的师父打死,这三千老军亦都杀尽。”卢方不大相信,向魏致说:“师父待梁林有父子之恩、师徒之情,恐怕他不能行出这事。”魏致说:“他要行出这样事来,那良心何在?”卢方叫兵丁再去打探,究竟有无其事。兵丁们又出去打探,探明了回来禀报,说:“实有其事,如不相信,刨黄桑林的死尸就能知道真假。”

卢方、魏致就在黄桑林去刨死尸,及至刨出来台城的老军,才信传言为真。气得两个人三尸神暴跳,五灵豪气腾空,大叫:“梁林,尔真是丧尽天良!锤震恩师,只顾忠于枪王,不顾孝义,我二人岂能容你?若不将你乱刃分尸,誓非人也!”魏致说:“我们这就去找梁林,和他拼个死活,如能将他拿住,开膛摘心,给师父祭灵,以报冤仇。”卢方说:“这事可别忙。不是长他的锐气,灭自家的威风。论武艺,你我不是他的对手,此时他有数十万大兵,我们和他相拼,亦是寡不敌众。要报此仇,必须与二位师弟朱刚、朱柔一同找他,才能成功。如今我们应当进台城去见师娘,她老人家要是死了,我们将他老夫妻的尸身运回三江,尽其孝道。如若师娘没死,我们把她老人家救出来,与师父的尸身都护送回籍,然后再设法给师父报仇。”魏致说:“如此甚好。”

两个人回到营中,就传令拔营起寨,锣鼓、帐篷、粮草等项装载车辆之上,就往台城而来。行到次日天明,亦就在出太阳以后,就见从对面来了五百马军,挑着两杆鹅黄闹龙纛旗,上书“青州王”、“济州王”的字样。卢方、魏致不知道杨盛、杨广是干嘛来的。

书中暗表,梁林在营中闻报卢方、魏致率兵来到,他心中很为喜悦,叫人预备羊羔、美酒,准备犒劳来军。偏是不巧,那卢方、魏致兵扎黄桑林,梁林就猜着他锤震恩师,血溅黄桑林的事隐瞒不住,又想卢方、魏致的性情,一定得给师父报仇。他怕师兄弟争杀起来,刘秀君臣乘机逃走,这才将杨盛、杨广请到营中,将个人的心事对他二人说明,求他们去见卢方、魏致,给调停此事,总以叫卢方他们二人帮梁林为是。杨盛、杨广就带着五百马军迎上前来。

两人望见卢方、魏致的大兵来到,将马勒住,大声喊道:“顺德王、济宁王,二位千岁请了。”卢方、魏致将大队人马止住,问道:“对面何人答话?”杨盛、杨广说:“孤青州王、济州王。”卢方问道:“你们拦住我的去路,意欲何为?”杨胜说:“我二人与令师兄交情最厚,奉梁大帅之命,特接应二位王爷。”卢方、魏致说:“他血溅黄桑林,锤震恩师,不忠不孝,我们与他断了师兄弟之义,还要给师父报仇,你们迎我作甚?”杨盛说:“顺德王、济宁王,你们不可听信过耳之言,梁大帅受过令师的大恩,焉能恩将仇报?绝无此事。这是奸王刘秀故造谎言,要离间你们,叫你们师兄弟结怨,鹬蚌相争,他们坐收渔人之利。我劝你们有什么话先去见梁大帅一面,当面去说,将事说破了亦就完了。”卢方、魏致大怒,厉声说道:“梁林所作所为,禽兽不如,你们两个东西还在马前替他巧言分辩。哪里走,砸死你们!”说着,催马举锤直奔二人。吓得杨盛、杨广拨马便走,怎么亦没想到他二人真急。杨盛、杨广的本领不强,赶紧率领五百马军往回便逃。卢方、魏致喊道:“两个鼠辈可向梁林去说,我二人暂不找他,先进城去见朱太夫人,将她接出城来,送回三江故土原籍,然后再找他梁林报仇!”

杨盛、杨广记在心内,跑到梁林大营,见了梁林。那梁林看见他们狼狼狈狈的样子,就是一愣,忙问:“怎样?”杨盛、杨广道:“大帅,这事不好办,你那两个师弟不听我们良言,誓要报仇。他们还说先进城将令师母接回三江,日后再来找你。”梁林说:“二位多受累了,什么事情都看在我面上。”杨盛、杨广搭讪着走了。梁林暗想:这座台城,弹丸之地,唾手可得。我怕我师娘有舛错,不敢攻打台城。如今卢方、魏致要进城接我师娘,那可好极了。等将我师娘接出城来,那就好办了,没了顾虑,就能攻打此城,捉拿刘秀了。梁林想到这里,立刻传令,叫四面的兵将把卢方、魏致放进去。这令传下来,台城四面反王兵将全都知道了。

卢方、魏致的大队人马来到城南,城南的反王大营让出道来,卢方、魏致的三万大军以及车辆粮饷、辎重等项穿过反王大营,来到台城南门。城上的老军都认识卢方、魏致,问他们干什么来了,卢方说:“你们快回去报朱太夫人,就说我二人要进城,在南门外候令。”老军这才往总镇的内衙回报。朱老夫人听说两个徒弟来了,叫老军开城,把卢方、魏致放进城来。南门的老军将南门开放,卢方、魏致率兵入城。全军人马都进了城啦,老军将南门关上。卢方、魏致叫兵将们候令安置,不准扰乱百姓,违者定斩不饶。兵将们遵令,在城内候令。卢方、魏致催马遘奔总镇衙门,辕门之内下了马,亲随等接过马去。

卢方、魏致怀中抱锤,走进衙门,穿大堂奔二堂,一眼看见刘秀、贾复、臧宫、冯异、邓禹等,站住不走了。想起当初帮助刘秀取潼关、大战长乐坡的时候,为他出力,血染征衣,灭了王莽之后,有功不赏,未免有气。又想师父朱文华被师兄打死,亦是为他刘秀啊。他二人冲着刘秀君臣怒目横眉,那刘秀反觉不安。不能怨恨他二人,怨八党奸臣不该假传圣旨,落个自己不仁,薄待功臣。刘秀见卢方、魏致这个样子,事情僵住了,亦不好向他二人解释了。那云台将们亦都知道这些事,亦不好向他发作。当时那马山威看见两个使锤的冲他们直瞪眼,他摸不清是怎么回事,觉着使锤的就是梁林一党。他抄起大枪,要与卢方、魏致较量高低。贾复忙将他拦住,不准他无礼。老管家朱安由里边出来,向卢方、魏致说道:“太夫人有命,叫你们进去有话说哪。”

卢方、魏致这才绕过二堂,进了内宅,到了灵棚。望见棚内停着棺椁,不由得心中难过,如同万把钢刀扎于肺腑。二人将锤放下,跪倒叩头,放声大哭,痛哭师父。他二人号啕痛哭,那朱太夫人想着朱文华对于卢方、魏致只有传授武艺之义,并无父子之情。那梁林由几岁抱来,教他读书,传授武艺,十多年养育之恩,有父子之恩,他却恩将仇报,将朱文华打死。一阵伤心,眼泪夺眶而出,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。这娘儿三个哭得十分悲痛,仆妇、丫环以及老管家朱安亦都落泪不止。朱安虽是个家人,他随着朱文华在外,很有经验阅历,他哭着哭着就不哭了,暗自说道:卢方、魏致哭倒不要紧,我家主母若有个舛错,如何是好?还是办事要紧。他想到这里,就来劝解卢方、魏致。这二人哭得正痛,哪儿能劝得住啊?朱安向他二人问道:“你们弟兄就知道哭,不知道设法给我主人报仇。”卢方、魏致听了这话,心中有气,当时就不哭了,向朱安说道:“我们怎么没心给我师父报仇?”朱安说:“有心给我主人报仇,莫非说您二位光哭就能把梁林哭死吗?”卢方、魏致说:“老哥哥,你说得很对,我们不哭了。”说罢,就真不哭了。

两个人又奔到朱太夫人面前跪倒,给师娘叩头施礼。朱太夫人说:“二位贤徒免礼吧。”卢方、魏致站将起来。朱太夫人说:“想不到梁林丧尽天良,打死你们的师父,你们两个人还能来看望老身,实在是不易呀。”卢方、魏致说:“师娘,我们来了,是要将我们师父的灵柩运回三江,保护师娘回归三江,将来再和我们师弟朱刚、朱柔到河北找梁林报仇。我们这样办理,你老人家意下如何?”朱老夫人说:“如此甚好。”当下二人又问师母:“几时动身?”朱老夫人听到这里,心中暗想:城外现有数十万贼兵围困台城,累月不战,这是因为有我在城中。梁林在黄桑林锤震恩师,留下骂名千载,如今不肯攻城再逼师母,还算稍具良心。有我在城一日,此城能够不破。我若一走,贼兵一定攻城,城破之日,玉石俱焚,刘秀君臣焉能逃生?想到这里,要先不走,藉以保护刘秀君臣性命。等他们有了脱难之法,或是重围得解,那时我再走,也就没事了。

老夫人心中盘算好了,对他二人说:“贤徒,现在我身体有病,马上就走,恐怕禁不起风霜之苦。倘若出了舛错,如何是好?”卢方、魏致说:“您几时能走呢?”朱老夫人说:“迟个八九日也就成了。”二人只好点头应允。朱老夫人说:“贤徒,现在城中缺粮,你们带有富余粮草吗?”卢方说:“有。”老夫人说:“既有粮米,能不能借我些食用?”魏致说:“你老人家特谦了,哪里谈得上借,理应我们孝敬您才是。可有一节,我们孝敬您的粮米,您可别转给刘秀。”老夫人说:“那是自然,不用你们谆嘱。”当下二人退出,安置自己的兵将,派三千精锐上城把守,另派人往内衙送粮。

老夫人交割清楚,夜内暗命家人给刘秀君臣送去。另叫管家朱安来见刘秀,说:“我们老夫人不久就走,请千岁速想脱身之策。”这么一来,刘秀君臣更加忧闷焦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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