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汉演义

《东汉演义》讲述西汉末年王莽篡位后,汉太子刘秀率领员云台大将兴兵伐王莽,及东汉十二帝的更替。着重讲了光武中兴的故事,奸臣暗害刘秀,光武帝二次中兴汉室。本书按照《全汉志传》、《两汉开国中兴传志》的架构来写,内容有一定的补充。

第四十八回 梁林锤震傅友德

姚期正往前走,忽听路旁有人呼唤他。顺着声音一看,见来了三骑马,马上之人,有两个青衣小帽,家人打扮的;当中的老人头戴黄缎色鸭尾巾,顶门上打着象鼻疙瘩,身穿黄缎色短箭袖帮身小袄,腰束丝鸾带,上身红绸子中衣,足下青缎靴子,胯下马,掌中一条枪。姚期不瞧这人便罢,及至一看,大吃一惊,此人是他岳父傅友德,不知他怎么来到这里。

原来姚期由家中出来,他没说是二次扶保刘秀,他向傅氏说是陪着严子陵到各处游玩。数月未回,傅氏焦灼万分,向她的父亲回禀明白。傅友德想着姑爷过他的日子,若是走了,岂不受人猜疑?命他儿子傅俊去找姚期。傅俊就带着路费,往各处寻找姚期。只是他心里不伶俐,往各处访求不着,亦不回来。傅友德没把姑爷找着,儿子又不回来,焉能不急?他带着两个家人乘马而出,往各处访查姚期的下落。还是老年人心里明白,听各处的人传说,河北枪王作乱,勾结十八路反王与刘秀君臣为仇作对。他料姚期许是又保了刘秀,主仆三人就冒险往河北而来。他们到了河北,听说各路反王把刘秀君臣困在台城,城外头有数十万反王兵将围着,亦难进城。城中有刘秀是一定了,有没有姚期还是不知道。他们主仆离着反王兵将远远地找个店住下,只等着台城解围的时候再找姚期。等了多少日子,炮打台城,刘秀君臣又逃奔北方,反王的兵将亦追奔北方,他们主仆亦随着往北来。偏是刘秀君臣又进了宣城,反王的兵将又扎在宣城,他们主仆亦进不了宣城。直把路费都要花尽了,傅友德急得无法,只好回家。

主仆三个人由店内出来,走在宣城北边,只听正南方炮鼓喧天,如同地覆天翻、山崩地裂一般,吓得这主仆不敢往南,在一个树林内躲避会儿吧。等了不大工夫,就见有七匹马远远地跑来,那马上之人都是武夫。傅友德虽没见过刘秀君臣,云台将不认识,刘秀的相貌好认哪。见这七个人里有刘秀,就知道宣城丢了,他们君臣又往下逃,可是不见姚期。傅友德向家人说:“逍遥王君臣过去了,亦没有姚期,大概他没与逍遥王在一处,还没准儿往哪里去了,我们回家吧。”主仆三个人往南而来。家人比傅友德年岁小,他们的眼力好,远远见跑来了一骑马,马上之人正是姚期。他们用手一指姚期,向傅友德说:“员外,姑老爷来了。”傅友德惊喜非常,连声喊叫:“姚期。”

姚期顺声音一看,是他岳父来了,大吃一惊。他将马勒住,挂枪的时候,四个人彼此下马。家人把马匹接过去,姚期这才给傅友德施礼,又问道:“你老人家来此做什么?”傅友德说:“你出了门,亦不回去,我们全家老幼都不放心,又不知道你的下落,怎么不来找你?傅俊亦找你哪,他至今还没回家。你看看,为你一个人,惊动多少人?”姚期说:“这事全都怨我。我临出来的时候应当说明了,是往河北来保逍遥王。我怕家中的老幼不放心,没说实话,反倒坏了大事啦,惊动了你老人家,这么大的年岁,远路风尘来找我。”傅友德说:“我见了你就行,回家一说,一家大小亦就都放心了。”姚期说:“宣城丢了,我还得追赶逍遥王。”傅友德说:“你往北追吧,逍遥王亦往北去了。”姚期说:“你老人家回去吧。”

他们要彼此分手啦,忽然傅友德向姚期问道:“我有一件事和你打听打听。我听人传说朱文华是被梁林打死的,这事是真是假呢?”姚期说:“嗐,你老人家还提哪。我们君臣往邯郸县赴宴,中了小枪王之计,由邯郸县逃来,那梁林就率领各路反王的贼兵追赶我们。追到了黄桑林,我三叔率着台城的三千老军接我君臣。他老人家愿挡追兵,觉着与梁林有师徒之情,能够挡住追兵。不料那梁林良心丧尽,把我三叔打死在黄桑林,还杀了三千老军,早晚我得给他老人家报仇。现在卢方、魏致把我三叔的灵柩运回了三江,你老人家亦该走了,梁林的追兵就快到了。”傅友德这才与姚期分手。

姚期催马往北追赶刘秀君臣,就听背后炮声、鼓声、人声、马声、喊杀声顺着风声传来。他听见了动静,料是追兵来了。他忽然心中一动,说声:“不好!我错了,梁林锤震业师,打死朱文华的事不该叫我岳父知道。倘若他老人家要尽盟弟兄之义,给朱文华报仇哪,那可就糟了。”急得他将马圈回来,又往回追。只见南边有无数兵将,响炮擂鼓,摇旗呐喊。有两个人动手,正是傅友德与梁林。他这一惊,非同小可!

原来傅友德没走,要等着反王的兵到了,要问问梁林为什么将他师父打死。等了不大的工夫,南边就来了五千大兵,遍打飞虎旗,他料着其中必有梁林。傅友德向家人说:“你们及早躲开,我要与贼兵拼命了。”两个家人吓得直哀求,说:“员外爷,你老人家可别挡贼,这么大的年岁,要与贼兵拼命,那不是愚吗?快快地走吧。”傅友德哪里能走啊,急得家人无法,眼瞧着贼兵来到啦,他们催马跑开。傅友德大叫:“来军站住,叫那梁林见我。”只听一声炮响,梁林把队列开,他往对面一看,是一员老将挡住去路,忙过去问道:“对面的老将,为何挡住我的追兵?”傅友德说:“你可是梁林吗?”梁林说:“正是本帅。”傅友德说:“我与你师父是八拜之交,难道你不认识吗?”这一语道破,梁林才想起来,失声问道:“你老人家可是我五叔吗?”傅友德说:“正是。”梁林说:“你老人家恕我披挂在身,不得下马施礼,马前见过。”他抱拳施礼。傅友德说:“我有一事要问问你,你为什么在黄桑林锤震恩师,打死朱文华哪?”梁林说:“五叔,这是过耳之言,不足凭信。想刘秀君臣散此谣言,是陷害于我。”傅友德说:“那么你师父是怎么死的哪?”梁林说:“他老人家在黄桑林挡各路兵将,替逍遥王尽忠而死。”傅友德微微一阵冷笑,说:“梁林,我已然打听明白了,是你用锤打死的,你不用巧言分辩。我今天把你拦住,得给我三哥报仇。”说着话,用枪就扎。梁林说:“你老人家闪开了吧,动手就难取胜。”傅友德是招招进迫,梁林只招架,并不还招。两个人杀在了一处。

工夫不大,后边的大兵就来了。大枪王、小枪王见人马站住不走,忙问:“我兵为何不走?”兵丁回禀军情,枪王吩咐:“擂鼓催战。”咚咚咚战鼓一响,梁林可就急了,他向傅友德说:“五叔,你走吧。你如不走,可难怪小侄了。”他说着,使足了力气,愣往傅友德的枪上砸。亦搭着傅友德杀的工夫大了,气力不成,老眼昏花,手迟眼慢,被他一锤将枪磕飞。梁林好狠的心,盖马锤把傅友德连人带马砸死了。姚期正好看见,他可真急了,气得他三尸神暴跳,五灵豪气腾空。傅友德待他恩重如山,又为找他,把命丧在这里,他如同万把钢刀扎于肺腑,大骂梁林,与他杀在了一处。梁林虽勇,姚期的枪马俱都上选,他亦难伤姚期。姚期与他杀了十数个回合,他那马对镫拐弯儿,把梁林忙合着了,不能取胜。梁林正和他拼命,枪王指挥人马冲杀过来。姚期众寡难敌,拨马便走,反王的大兵随着就追。姚期的宝马良驹脚程最快,那马把脖子一扬,四蹄蹬开,马尾巴如同一条线似的,飞奔正北,把反王兵将落下多远。

姚期跑出三十多里路来,就见前边有座大山,山前有座密密丛丛的树林,林中有几匹马,都拴在树上,地上坐着的人正是刘秀君臣。他下了马,把缰绳往树上拴好,姚期放声大哭。这君臣亦都惊愕不已,忙问他为什么啼哭。姚期哭道:“我往河北来保逍遥王,家中并不知晓。我岳父因我日久不归,到河北来找我。时才在宣城北边见着了,他老人家并不催我回家,问我梁林锤震业师之事,我忘了他老人家与朱文华是八拜之交了,把黄桑林的事说给他,他老人家不走了,匹马单枪要给我三叔报仇雪恨,不料被梁林打死锤下。他老人家这一死,是为我姚期,我实在对不住他老人家,死得这样苦情,怎不叫人伤感?”大家听着傅友德死得很惨,亦都难过。刘秀劝解道:“姚皇兄,你不用哭了,人死不能复生,我们设法给傅友德报仇。你哭坏了,人亦不能复活。我们若是死在河北便罢,倘若死不了,大家都得帮助你给傅友德雪恨。”大家亦是苦苦地相劝,好容易才把姚期劝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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